,不知道该相信谁。客厅内非常安静,静的连人讲话都像晴空打雷。余恭走到李观复身边,揉了揉他的手臂,最后拿了衣服和车钥匙,“我们俩出去待一会。”两个卧室都有人,今晚他们不出去也没地方住。在寒冷的冬夜刚一开门,就能感受到那无尽的凉意,上了车,暖气打开,余恭才勉强觉得好一点。李观复坐在后座,余恭依偎在身旁。心中酝酿了太多的话想说,然而到最后也没开口问他什么,而是单纯靠在了他肩膀上:“养孩子真不容易啊,对吧?”李观复所有情绪在这一刻渐渐平息下来。今夜发生的事像一场不真实的梦,他从没想过一个连李家族谱都写不进的人,竟然在背后搅起了这么大的风浪。“李汉成是我父亲的私生子。”如果今夜注定要吐露些什么,那他唯一可倾诉的对象只有自己的少妻。李观复嗓音很沙哑,目光凝视着车窗上的一层白霜,“他成年之后才被带回来,但那个时候我们家人就有一致的想法,就算他身体里流着李家的血也不会让他进门,顶多当一个亲戚,不会给他任何继承财产的机会。”这些事情都是他的陈年往事,也是李家的家族史。余恭以前没问过李观复,同样李台也没告诉过他,今夜听起来虽然有些荒谬,但他能想象得到,毕竟这样大一个家族不可能完全清白。唯一庆幸的是他们家最大的黑点是在子嗣上,而不是和其他官僚一样,是什么贪污受贿,或者反社会的资金拉拢。否则如果真是那样,他才真正毛骨悚然,觉得自己是嫁错人,挑错郎。“李汉成这个人很阴险,家中长辈都这么评价他,但我知道他只是心中缺乏了太多的爱,从小就被他那个精神病的妈灌输错误思想,才一路走到今天。”李观复沉声,对余恭讲,“你记不记得张静初拍过一部电影?里面她和古天乐饰演两口子,两个人都吸毒,毒性发作的时候,甚至连说出来的话都一样。”余恭对那部片子大有耳闻。当初他第一次看的时候年纪还很小,里面的某些画面确实算是童年阴影。李观复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他略一思索,好像明白了什么:“李汉成才是那个颠倒是非的人,是他自己犯了错,然后将所有的罪恶都推到你身上。”“有谁会和一个瘾君子计较?”李观复暗自摇头,“我现在想想,还是我们家的人都是对他太宽容、这么些年我是唯一一个帮他的,他的个人花销都由我出资,但我怎么也没想到,狼就是狼,你对他再好,他不会感激你,只会反咬一口,让人满身的血疮。”余恭跟他结婚这样结,还是第一次发现他这样无奈。李观复手很凉,余恭握住他手掌的瞬间,就像像握住了一块冰,“我谁都不相信,只相信你。炎炎毕竟还是个小孩,你保护的这样好,恐怕他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人就是这样,心里头有怀疑,谁说都没用,还得让他自己慢慢消化。”李观复欲言又止。一整晚的事复盘下来,最后想起段云,只有叹气。“她也是个可怜人。被李汉成从头到尾的欺骗,心中又不肯承认自己的问题,最后干脆被那个人洗脑,问题归咎于我身上。”
余恭想起今夜隔着门都听到段云的哭声,以及那一声又一声的质问,真相也在脑海中拼凑了一个大概。人是最会骗自己的东西,绝望的时候会生气,会愤怒,会有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却唯独不会真正清醒下来,去思考整个过程。他心中还存了一个最大的疑问,但到最后也没有问出口。李燕郊如果是李汉成的儿子,李观复替他这个私生子弟弟养了这么些年孩子,他从来没管过,没问过?还有段云,她对李燕郊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才能对这小孩又爱又恨,以至于跟别人生了二胎都要带回国,还专门住他眼皮底下?心中总觉得哪里很奇怪,好像一切都说得通,却有一个隐藏的点,怎么都不对劲,他又说不出奇怪在哪。李观复头往后仰,靠在车座,一脸的疲倦。今夜这闹剧让他感到厌烦,同时心中也有些奇怪。段云前几年不是这样的,虽然她一直生活在国外,但上一次见时,精神状态没有这样疯疯癫癫。而且一个酒品非常好的人,为什么喝醉后会说这样不可理喻的话?这和之前的那个段云完全不一样。“房子留给他们俩,我们只好在车里凑合一夜了。”余恭来到前方将座椅调平,邀请李观复,“空间应该足够,咱们俩抱着睡吧,这样暖和些。”闹腾了一晚上,李观复心里头还是放心不下李燕郊。打开车门,“你先睡,我去看看炎炎,很快回来。”余恭点了点头,“你赶快去吧,青春期小孩最敏感,千万别让他多想,有些事咱们大人能接受,但小孩就比较困难了。”他年纪本就不大,自己还是个小孩。若说今晚他真的心中有愧,那不仅仅是对李燕郊,还有一部分是对余恭。毕竟让段云住进家里的人是他自己,如果那时候没考虑那么多,拒绝她,让她住酒店,兴许也不会有这样多的事了。李观复对余恭有愧,用力握了握他的肩膀,下车去找儿子。李燕郊躺在床上,心情乱七八糟的。他心里头一直有一个让爸妈复婚的美梦,如今看来别说复婚了,就是他俩和平相处恐怕都很难。他从记事起就很少见过段云。虽然偶尔一次她会打视频,但两个人就像被关起来的两只盒子,除了偶尔蹦出来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其余根本没话可说。段云有了自己的新家庭和新儿子,这让他心中有些许难受,然而让他更难受的是那么长时间不见,如今母亲回来,别说跟他爸好好相处了,她今晚完全就是一个女疯子,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听不懂,让人难受。有人在门口敲门,李燕郊听见脚步声,赶紧闭眼装睡。李观复来到床边坐下,看着床上的李燕郊,五味杂陈。片刻他摸了摸儿子的头发,心中想说的话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一定要揭他伤疤,又准备出去,让他自己安静一会。“等等。”李燕郊忍不住了,掀开被子坐起来,“您真的不是我爸爸吗?”李观复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傻话,不是你老子,我养你这么多年?”“您是亲爸,可我妈不是亲妈。”李燕郊憋了这么多天的苦水,终于有机会往外倒一倒,一头朝后栽过去,又变成了那个小屁孩,“我妈这心可真够狠的,再婚就算了,还非要生小孩,生小孩就算了,非要带到咱们家我眼皮子底下炫耀。今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