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人生自古离别多,钟令怀眼里铺上一层浅浅的咸腥,看着韩碧城踏着竹枝远走的模样,大声喊了一声,“义父,子木,珍重啊!”早该叫的,怪他思虑过重,只要他活着出了此处,韩碧城的身份便瞒不住,他俩的联系就掐不断。蔺池双与钟令怀是坐着步撵走的,来时花费三个月,回去的路程,却快了将近一半,用了两月不到。“主子,还请你们换上这身衣裳。”为首之人叫守一,拿来了两套破旧的麻衣,蔺池双有些不解,钟令怀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属下已经联系了江岭的县令,届时会由县令护送主子和王妃回去。”“你们退下吧,还有一些路,我与池双,走着过去就行,你们在暗中护着即可。”守一看向蔺池双,却见对方颔首,就退下了。钟令怀与蔺池双换了衣服,就往城中走,守一将两人放下的地方,正好是城外。入狱“这些日子交代你的,你可记清楚了?”自崖底至江岭县,钟令怀操碎了那颗玲珑心,拿着王府每月百两的俸禄,做着日回城后随时有可能掉脑袋的活,日日不省心地提问和交代。“记清楚了,我们是被一位姓韩的爷孙所救,休整三月,才从那处跑了出来。若是有人问起,还有见过旁人,就说没有,别的问题,问我之前的事,就说记不清了。”蔺池双心中烦闷天天都是这个问题,可到底不敢怨怼钟令怀。“乖,辛苦了,过几日,我们就回家。”钟令怀握住蔺池双的手,往城门所在的方向走去,出入所居地百里之外需要路引,方才可以进入。“外乡来的?有府衙所发的路引吗?”守城的侍卫听着蔺池双与钟令怀的口音并非本地之人。“是,从云中城来的,未曾有路引。”钟令怀和蔺池双谁人无事,会在自己身上带个路引,自然是没有的。“走走走,没有路引,还想进城,做什么美梦呢!”守城的侍卫看两人身上穿的穷酸样,不耐地驱逐着两人。“你们别推他,如果有这个,可以进去吗?”钟令怀被推搡后退几步,蔺池双两人揽进怀中,将从守一身上掉下的令牌,拿了出来。日光折射下,令牌正中的渊字,耀眼无比,字体旁有游龙震怒。“他是渊王,这是渊王的令牌。”时机不当,钟令怀望着蔺池双的眼里,多了丝复杂,掉落悬崖之后,蔺池双身上哪一处,他未曾看过,他俩出来狩猎那日压根就没有佩戴可以自证身份的东西。这令牌,观质地,应该就是渊王的凭证,皇上亲赐。“来人,将这两个冒充渊王的人抓去监狱。”守城的侍卫,收了令牌,让一旁的人,上前抓人。“既有令牌,为何说我们是冒充的。”钟令怀眉峰微蹙,不像蔺池双那般挣扎的厉害,已经把侍卫打了几拳了,果真是横的怕愣的。“在你之前,已经有十数个冒充渊王的了,无不是毁容瘸腿,衣衫褴褛的。”话语停顿间,看了两人的衣着,十分符合他的描述。“不如你将令牌交予县令大人看,他到底是不是渊王,若是真的,今日你和在场所有人,都将性命不保。林场悬崖跌下,我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钟令怀敞开嗓门喊,刚刚围观的人,已经够多了,这么一闹,城中自然知晓更多。“你这人嚷嚷什么,哪个冒充渊王的不是这么说的,旁边这个也是傻子吧,也不整个新鲜点的想法,来的每组都是两个男的,我等自会将令牌盛给县令看,押下去。”士兵制住乱打乱踢的蔺池双,将两人押入了狱中。监狱,牢房中。咣当一声,是落锁的声响,蔺池双双手环着钟令怀,下巴抵在肩膀之上,眼中的晶莹,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砸湿钟令怀身上的冬衣,“令怀,我好怕。”“令怀,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令怀,我们不回家了好不好,我们去找韩大叔,我们不回去了,他们刚刚打我,我好疼。”“打你哪了。”捋上袖子,白皙的手臂之上,是一道道被长枪打的青紫痕迹。“忍一忍,明早,我们大概就能出去了。对了,你那令牌是哪来的。”“守一掉了,我捡的。”蔺池双咬着钟令怀的耳朵轻声说道,他知晓钟令怀不让他说守一这些人。“路不拾遗,蔺池双,以后不准乱捡东西。”钟令怀可不认为这是简单地掉了,玄字堂二十五人,总不可能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是个瞎子,只能说是守一故意,让蔺池双捡着。“不过那东西,本来就是你的,咬死随身佩戴就行。”江岭县中,卖菜摊旁,一位衣着朴素,气质却华然的夫人,提篮买菜,“夫人,要些什么?这萝卜两文钱一斤,夫人可要来点,这日子萝卜炖肉,比人参还滋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