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秋雨更不用说,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记忆力和体力远不如闻新,为了自己和戴路能在基地里好好活着,她每时每刻都在大脑里强制记忆物管情况。
基地里的人逐渐多起来,世事艰难,可是越是这样人生存的意识就越强,性格也会越坚韧,所以这段时间他们着实找到不少人。
大多数时候都是稳妥的,虽然那些人不是专业的,可是方圆和范在队伍里的话就几乎不会有伤亡。
除了有一次,拯救了最多人数的那天。
十二月的民城天气非常寒冷,和北方不同,南方的冷是阴冷,冷到骨血里去,就像是衣服领口打开了,夹杂着雪粒的风一股脑灌进领口里,然后有生命一样从皮肤紧缩的毛孔里强硬地钻进去顺着血管游走。
基地里的棉衣明显不够了,现在只能保证人手一件,这远远不能达到人的需求,保暖内衣和毛衣什么的还差很多。
方圆的体温比一般人要低很多,时常都觉得自己被冻得牙齿打颤,大多数时候是在范的怀里发着抖取暖。明明已经穿了五件衣服,可是还是止不住发抖,话都说不清楚。
范心疼她本来是不让她外出的,可是那一次是要去市里的批发市场拿货,那里一贯的人多,夜市也很火,范一个人去难免护不全那些人。方圆于是不顾范的阻挠硬是上了车。
那几辆车是范搞到了重卡,从高速路上找到的,除了车头有些损坏以外其他的都还好,范操纵着车把沙倒在酒店附近,准备混着石头和泥土做成围墙。
因为她单方面的冷战,所以自己坐到了其他车上,而范则是在另一辆卡车上,这次出来的人有二十个,一辆车十个。
但是到了市区,方圆才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那里的丧尸不是多能形容的,而是密密麻麻的。进入批发市场的路口被丧尸堵得死死地,地上还有风干的血肉。大概也有人和他们想的一样,结果却成为丧尸的一顿饱餐。
他们把车停下来,可是丧尸已经围过来,粗粗一看就有两三百个,那熏天的臭味让车上大多数人都作呕。
丧尸们拍打着车厢和车头,装货的车厢里坐着的人都是男人,可是居然也有人忍不住尿了裤子,没有人笑他,大概大家都觉得没救了。
“救,救命啊,救命啊!”他们瑟缩在车厢的最里面,丧尸上不来,可是这时候车也开不走了。
有一个人开头,大家似乎都被惊得大喊起来,尤其是方圆这辆车的,不完全正确,应该是只有方圆这辆车的男人们在吼叫,在求救。范那边的人都安安稳稳地坐着,因为喧哗从她这辆车传出来,所以丧尸们逐渐迁移到她这边,等到那边的丧尸只有十几只的时候,那辆车突然就发动,很快就离开那里。
这边车厢的人见状叫得更大声了“你们不能走,救救我们!救命!”
后来发展成了恶意的咒骂,方圆从来没有听过人这样恶心地中伤别人,一时间也有点不可思议。
后面车厢的人用手一直拍打他们中间的小窗子,扭曲的面孔让方圆看到以后很不舒服。
“都怪你!女人都是扫把星!”
逐渐地把矛头转移到她身上,本来还在想办法想把丧尸引走的方圆突然就瞪大眼看后面那个男人。是一个平时看起来很羞涩,被人欺负也不敢说的it男,方圆私下里照顾过他很多次,给过他很多次食物,甚至于他们基地的守则里明确规定不允许抢别人的食物。
这时候他却在怪罪她?
未免太可怕,也太可悲。
方圆神色不明地看着那个男人,他扭曲的面容实在不能和印象中那个温文有礼的男人联系起来。
索性自己就冷着脸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丧尸拍打车身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个男人咒骂的声音也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无耻,他从方圆开始骂,骂到末世前欺负他的那些人,面露狰狞,狂喊着要把她们都杀了。
方圆冷笑着跟他对视,那个男人正准备朝这边吐口痰,颈部一疼,一下子就瘫软在车厢里,但是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他只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拉着往外拖,然后身体一轻,飘飘忽忽地砸在地上,上方是遮天蔽日的丧尸的脸。
咬他的脸,撕扯他的棉衣,还有脖子,□□出来的地方都被数不清的丧尸噬咬,用牙齿撕扯。
他恐惧的尖叫声穿破云霄,很快又停止。车厢里其他眼尖的人看到他的喉管被一只丧尸咬断以后从脖子里扯出来咀嚼,他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死不瞑目地把恶狠狠的视线对着他。那男人打了个寒颤连忙回头。
范已经走到车厢最前面,轻轻敲了敲那扇小玻璃,低声说了一句“开车。”
丧尸已经转移到车厢后面去吃那个人的尸体,所以这时候开车的阻碍不是很大。
他看方圆,方圆看他。肚子里本来一肚子火,可是看到她波光粼粼的带着委屈和不解的眼睛那火就全部被浇熄。他们绕到另一个市场去,顺利地拿到了需要的物资。
范跟方圆半路就下了车,因为回去的路途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很久以后方圆对于当时下车的决定是对是错都没有定论。
范没有开口安慰她,只是把自己的大衣解开,让方圆躲在里面,然后从里面握住她的手。
走了好远都没有说话,没有朝着基地,而是换了一个陌生的方向,漫无目的地走。
“范,”她叫他的名字,可是明显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她的疑惑和困扰来自于她的付出,她希望有人认可,她的能力明明不比范要弱,可是范的威信力明显比她高很多,这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嫉妒范,只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