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再低头看向这篇手稿:
“高山下的花环,江弦”
冯沐一下就来了兴趣,“这样看来,是你们《十月》约到了这小子的小说?”
“张守仁同志和他约的,我们编辑部的同志都看过了,一致认为是该头条的好稿子,准备隆重推出这部佳作。”靳少先兴奋道,“这次过来,是想请冯沐同志你看过以后,帮江弦同志写一篇文学评论。”
冯沐作为《文艺报》的主编,是著名的文艺评论家,一生著有多篇文学评论集,像《繁花与草叶》、《耕耘文集》、《冯牧文学评论选》。
“小说写什么的?”
“是一篇军旅题材小说。”
“军旅题材?”冯沐诧异,他可没听说过江弦还会写这种题材。
靳少先看出他的诧异,评价道:“其实也不奇怪,江弦同志的创作题材,大多都是敏感的大题材。
他尤其喜欢写人物内心矛盾,只不过这一次,他把内心矛盾写到了军旅小说的这个题材里。”
“内心矛盾?”
冯沐越听越对这篇小说感兴趣。
“我先看看吧。”
他应下此事,很快看起稿子,被稿子内容吸引进去。
“在哀牢山中某步兵团三营营部,在赵蒙生的办公室里,我和他相识了。
寒暄之后坐下来,便是令人难捱的沉默。
赵蒙生是这三营的指导员,他出生于革命家庭,其父是位战功赫赫的老长,其母是位“三八”式的老军人,两年前,在南方他荣立一等功。
两年多来,他毫不艳羡大城市的花红柳绿,默默地战斗在边陲。
另外,他还动员他当军医的爱人柳岚,也离开了大城市来到这边疆前哨任职。”
小说的一开始是一章“引子”,这“引子”是以创作者的口吻开始讲述。
“我”显然是一名作家,前往南方采访。
至于赵蒙生。
凭借这短短一段介绍,一个将门虎子的形象已然在冯沐的脑中成型。
不过接下来,江弦话锋一转。
“在未见到他之前,军文化处的一位干事简介了上述情况之后,对我说:你要采访赵蒙生,难啊!他的性格相当令人琢磨不透。他的事迹虽好,却一直未能见诸于报章,原因就是他多次拒绝记者对他的多次采访!
脾气怪?搞创作的就想见识一下有性格的人物!
见我执意要去采访,文化处那位干事给赵蒙生所在团政治处打罢电话,又劝我说:同志,算了,别去了,去也是白跑路。团政治处的同志说了,三天前赵蒙生刚收到一张一千二百元的汇款单,那汇款单是从你们山东沂蒙山区寄来的。赵蒙生为那汇款单的事两宿未眠,烦恼极了!
一张汇款单为啥会引起将门之子的苦恼,这里面肯定有文章!于是,我更是毫不迟疑地乘车前往。”
在冯沐看来,江弦绝对是相当会写开头的人。
一上来便干脆利落的制造悬念,把赵蒙生这个人物讲述的谜云重重,惹得读者忍不住便要接着往下看。
接下来更是保持着这样的节奏。
赵蒙生要给“我”讲讲自己战争经历,不过在讲之前,他又吊胃口的提出三点要求:
1,不要用华丽的词藻去打扮这个朴实的故事。
2,请不加粉饰地把故事记录下来。
3,在这个故事中,赵蒙生和他妈妈都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请不要对任何人进行美化。
如果说要求1和要求2还好理解,要求3显然是最让读者,也是让冯沐感到困惑的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