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航普度大国师,登上观星楼顶,瞥了一眼迟迟才远去赴宴的弟子,转身便再回了阁内……
及至申时,上林苑内,东周公卿、方士真人、兵修大将才受命入乾坤殿。
此殿乃是皇家正殿,在此行宴,当是多年难得一次。
莫要看东周如今内有霸府、外有妖魔环伺,但天子十师,尚有兵修大军一十八万,天策府中,术士三千,时刻听命。
北方仍由其所据,这般国力,坐拥四海三山,饶是那自称黑山府君的大妖魔,麾下百万阴兵过大江入境,不过三日便被东周之金戈铁马碾作碎残聻,再也不敢犯境。
否则,天子少帝安有流连四方宫阙之资?
满堂公卿入得座中,只是见那金阙之座竟非在主位正中,宴上主位仍旧空悬。
这般制式却是有些不太合理了。
大将军立时就有些不满,当即起身,那十尺壮硕之躯瞬间便横在了中常侍与几位内臣小宦前,抬手便是将一名小黄门提起,暴喝道:
“狗奴,你这座位如何安排的?”
“安敢把天子之座安排在侧,除了天子,还有何人敢居此主位,有何人敢窃居主位?”
“本将军今日,就掌毙了你这不通尊卑的祸国殃宦!”
此言看似是辱骂宦官,可实际上骂的是谁,堂内诸卿心中如明镜儿一般,此位置除了是给国师备的,还能有谁呢?
不过这莽夫行径也是正合他等心意,东周自有法度,国师再大也大不过祖宗之法吧?
四征四镇衔都督之将军立刻便是站到了骠骑大将军之后、天策府真人、满朝公卿此时亦愿意作其拥垒。
“慢!”
此时,少帝在宴嘱咐各方,要精挑珍馐,或灵山果蔬等等,突闻下方生起了事端,立刻喝止。
侍郎环天子上前,听闻其因果后,少帝风卿才轻笑道:
“舅父,诸将军、真人、上卿,却是些许误会了,赵常侍可没这么大的胆子,他要是敢无视我东周法度,孤定要第一时间扒了他的皮。”
“此座,以及御园中数千坐案,只是为迎贵客,一位极尊极贵之客!”
少帝风卿坦然一指,轻口道。这驱走官宦乃是受其令所行,自然要为其开解。
“陛下,这天下,最尊最贵之人只有陛下一人,其他任何人比之陛下,也只能坐居侧位,连国师、城隍爷也一样如此!”
场中又有一公卿出言,重重地强调一番。此言好意,少帝风卿自然得知,这乃是自己人。
但。
“此人位比国师,还真就更为尊贵!”少帝微微摇头,勒令众人回归座位。
只是这无头无尾之言,却是恰好被刚刚迈入大殿的国师府四位少师听闻,当即就引起了这四位国师弟子的不满。
四位少师理都不理公卿大臣们的行礼,无视了众臣,几步走上前来,蹙眉问道:
“陛下,华墟中还有何人比当朝国师更为尊贵?”
“这般言语,陛下却是得好生斟酌,休要伤了我等扩土十万里,征伐妖魔的护师这拳拳报国之心……”
此番言语,入堂便是质问少帝,端的是跋扈。
正欲再言,少帝风卿只觉挂在腰间的铃幡叮铃作响,面色大喜。
不顾那几位少师冒犯,也不管众人言语,少帝此时失了与生而来的教养与步态,推开挡在殿口的小黄门,快步迎出殿去。
当殿门处屏风被移开,满堂公卿随少帝出得殿门,只见到整座皇城,乃至整座华墟,蓦然便被笼罩在了寒月之光下。
此光无日亦无夜,更非凡间之物。
与此同时,这柔光所到之处,万物失其重心,从殿中诸案,案上盏、碟、杯、盘,其上满满当当的珍馐美食;到皇城万余宫人;再到整个帝都华墟,方圆数十里,万物如堕归墟,在此界,完全没有了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