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说,已经进入了下意识的友情,真的是很难割舍的。很快到了晚上,陆陆续续地,老师们也来了。年教授在樊殊和狗师兄的搀扶下,也从小红楼赶到了。又再等了两三分钟,晚上七点的时候,晚会正式开始。第一个节目是研一学生的大合唱,词是鹿子改的。唱的时候,老师们都在拿手机录视频,并夸得不行,说这一届唱的相当不错,还都发了朋友圈。其实实话实说,我们唱得也就是一般。但在这样温馨如家的氛围中,也没有人会真正计较表演的水平,主要是相聚。老师们拿着啤酒喝得开心,年教授笑眯眯地帮大家打着拍子。学生们开着玩笑,吃着瓜果聊得欢腾,间歇举办的小抽奖和小游戏也让人兴致高涨。尤其是我们还弄到了一台卡啦ok机,这玩意儿虽然质量非常堪忧,但老歌极其全,配着那像是广场卖艺效果般的音放,堪称是活跃气氛的最佳功臣,听一句就上头。平时少言寡语的腹黑老周出乎意料地居然是个麦霸,唱起老歌来没完没了,还都是那种丧情歌。在他又一次吼完“给你的自由过了火”之后,老高终于忍无可忍地把他拽下来了。老于坐在樊殊旁边,一直在劝樊殊跟他喝酒。樊殊说等会儿就要表演节目了,先去准备了。鹤师兄表演了,他背诵的是德语版《共产党宣言》的选段。鹤师兄的声音相当不错,全程读下来,一点也没有磕巴,还挺有感情——虽然我们一句也听不懂。不过看老于站起来带头鼓掌的样子,应该是读得相当不错。“我都说了我不会朗诵,”鹤师兄结束之后坐回我身边的位置,一边抱怨道,“我偶像呢?”自从他知道樊殊就是伊万之后,他对樊殊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现在是言必称偶像,口必语伊万。“去准备去了。”鹤师兄撇撇嘴,还想说什么,却被老于拉去喝酒了。鹤师兄之后便是我的节目,琵琶独奏,新手胜曲《茉莉花》。可能是联系起了作用,我居然有惊无险地弹了下来,指法之类的一个也没错——当然,也有我把所有难段全部删掉了的功劳。总之应付完了节目,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樊殊在我表演的时候还在,可是一表演完,又溜出去不知所踪了。老于是个喝酒狂热爱好者兼海酒量拥有者,所以尽管是老于的正牌学生,鹤师兄还是找机会跑了:“实在受不了了,”鹤师兄给我抱怨道,“太能喝了。有水吗?”我递给他水。再过了一会儿,狗师兄也上台表演了。并非帝都土著的他带给大家的是一段堪比土著水平的报菜名,几百个字就像是小钢镚一样从嘴里倾泻而出,利索又爽利,博得了满堂彩。鹤师兄这个著名狗吹,当然是全程彩虹屁全开,用显微镜发掘狗师兄浑身上下的闪光点。“鹤师兄,”我好奇地问,“你当初是怎么跟狗师兄认识的啊?”鹤师兄又给我吹了一段狗师兄这场表演的独特之处之后,意犹未尽地说:“保研面试的时候啊。”这个时间点其实我早就听他说过,但后面的事情就是我不知道的了:“其实那个时候来bn大面试,我是被父母逼来的。他们说能有保研资格不容易,不要浪费机会。但我当时一心只想留在b大,因为一些原因没能留下之后,我几乎要崩溃了。我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圈,所以一边递了申请材料,一边又在阳奉阴违地准备出国申请。”也许是触景生情,也可能是喝得有点多,连脖子都红了的鹤师兄话变多了:“我并不想好好面试,只想赶快结束出国。但我当时在等待时遇到了以哥,他是我本科时就很崇拜的人,然后这个我很崇拜的人告诉我,离开b大并不是我的失败,而是我的新。那一刻我就决定不出国了,我要留在这里。”“所以对于我来说,”鹤师兄看向台上,那上面,狗师兄正被老季捉着一起唱《青藏高原》,满脸写着不情愿,有点感慨地说,“以哥是很重要的人。不,他是最重要的。”他是他绝望世界里的稻草。被侮辱,被损害,被欺骗,被放弃,但只要有一缕微光,世界就还是美丽的。有一瞬间,我很想告诉他狗师兄在和我摊牌时说过的那些话,但想了想又没说。大概感情这种事情,必须要自己领悟,外人无论如何也无法置喙。所以我只是说:“我想,你对于狗师兄来说,应该也是最重要的人。”鹤师兄笑了笑,似乎有点无奈。忽然听到充当主持的小沙喊道:“下一个节目,由樊殊同学带来的独唱《喀秋莎》,大家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