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积为二十二级。”“按列该如何封赏?”“应为从四品。”宋朝武将,四品已经是高级官员了,许多武将穷其一生也得不到这个官衔,很是羡慕,正要听九王爷授他个什么名号,却见岳鹏举跪下拜谢:“岳鹏举不要其他,只想讨得一项赏赐……”众人均知他为人不好财利,今日却开口要赏,很是意外,九王爷也有些意外,只道:“你要什么赏赐?”“岳鹏举仰赖王爷齐天洪福和军民齐心,才能取得胜利,并非一己之功,原是不敢奢求任何赏赐。但此次却斗胆请求王爷一个大大的恩典,但求九王爷收回成命,取消末将和婉婉郡主的婚事!”他行云流水,一口气说来,没有一星半点的犹豫。众人面面相觑,升官发财又娶郡主为妻,都道是天大的喜事,岳鹏举怎会公然辞婚?九王爷面色一变,情知这已经是岳鹏举连续提起,今天不有个了结,实难罢休。他的目光看向花溶,却见花溶淡淡地看着地面,神色十分平静。他沉吟一下:“岳鹏举,你为何坚决辞婚?难道婉婉郡主配不上你?”“小将罪该万死,只因心仪别个女子,所以决不能娶郡主为妻。”众皆哗然,三妻四妾是寻常事,哪有因其他女子而悔婚金枝玉叶的道理?九王爷怒道:“那日我曾问你,你说并未婚配!”“小将的确不曾婚配,但小将在这之前已有心仪女子,此生,必不负她!”“岳鹏举,既然如此,你也不需辞婚。本王并未不许你纳妾,三妻四妾也是寻常事。”“小将世代庄户农家,只知有妻不知有妾,今生决无二娶之理,求王爷恕罪。”九王爷下意识地,自始自终也不愿问他心仪女子究竟是何人!心里很是不安,仿佛生怕他当众承认。正文长姐当母他情知,依岳鹏举这样不知进退的性子,只要一问,立刻就会承认,到时,将弄得无法收拾。他不经意地又看花溶,但见她依旧面无表情。花溶立在一边虽强作镇定,其实心里狂跳,呼吸好像都已经停止了。和岳鹏举征战这段日子,纵是惊心动魄,却过得非常快乐,可一回到应天府,虽得暂安,却提心吊胆,不知该如何面对九王爷、婉婉,也不知岳鹏举辞婚能不能成。现见他果真说出口,更是害怕,也不知九王爷允还是不允。九王爷忍不住,还是道:“花溶,长姐当母,你是怎说?”花溶无法躲避,只大声道:“我完全尊重鹏举的意见!强扭的瓜不甜,他既不乐意,所以,花溶也斗胆恳求王爷网开一面,允许他辞婚。”众人在回军前就听得路人将花溶在军中的事情渲染得很是神奇灿烂,说她高举大旗,亲自射伤宗望,血战金兀术。众人原以为征战沙场的女子,不是母老虎,起码也该是丰壮高大。如今亲眼目睹,但见她站在最后面,身形玉立,娴静时如临水照花,如今开口,却又如新莺出谷,清脆而坚定,声音不大,却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不知她二人是非亲姐弟,一个个都暗道,这姐姐好不晓事,怎能公然放纵弟弟悔婚,毁掉他的大好前程?九王爷不料她竟然如此旗帜鲜明地支持岳鹏举悔婚,这下,心里的猜想更是有了底,更是不悦,也不接话,只道:“岳鹏举,当初尚有你恩师宗泽老将军保媒,此事还需问问他。”岳鹏举见他推三阻四,再也顾不得,大声道:“末将只求这一赏赐!请王爷成全!末将也知此举忤逆,只求日后奋勇杀敌,向王爷和宗老师请罪。”他语气坚定,态度坚决,九王爷再也无话可说,众目睽睽之下,承诺在先,花溶又“长姐当母”也要悔婚,两相夹击,不得不道:“好,既然如此,本王就正式取消你和婉婉郡主的亲事。但是,作为惩罚,你即便再立三次头等大功,也不加丝毫封赏。”堂上众人听得如此,一个个均很惊讶,九王爷此举,基本阻挡了岳鹏举升官发财的青云路,谁敢保证一生中还能立下超过三次以上大功?一个个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岳鹏举要失心疯一般悔婚郡主,自毁前程?岳鹏举却大喜过望:“多谢王爷厚恩。”岳鹏举又行一大礼,才退到一旁。悄然看向花溶,但见她目光里一丝喜色,两人会意,均是心花怒放。九王爷也不经意地看向花溶,但见她眼中喜色一晃而过,心里颇不是滋味,轻轻咳嗽一声:“好了,众位,现在军情如何?”众人又商议一番军情,岳鹏举交上了自己关于建立大宋骑兵的谏议,九王爷看了看,放在一边,说明日再议。花溶回到为女眷安排的房间,正要歇息,却报九王爷前来。她赶紧开门,只见九王爷满面笑容地和许才之一起走进来。因感激九王爷允许岳鹏举辞婚,她态度异常恭敬:“王爷,有事情么?”“溶儿,我刚看了鹏举交上的一份谏议,觉得很有意义。”“多谢王爷器重。”“大规模组建大宋骑兵这个谏议很是可行。我大宋自开国以来,为了从辽国手里夺回燕云十六州,从太祖开始,每年都会从税收里拿出一笔钱存在‘封桩库’里,为的是有朝一日招募勇士,率兵北伐。金军入侵,将70余座‘封桩库’搜刮殆尽,但余一处最大的隐蔽地,罕有人知。待情势稍缓,我就派人去取出……”花溶见他欣赏鹏举提出的谏议,高兴道:“那目前有没有招募勇士的经费呢?”“各地富绅、望族送来了不少金银,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真是再好不过了。”“溶儿,你就留下帮我吧。”“呵呵,王爷,我能做什么呢?”“做骑兵教头。你们姐弟协同作战这些日子,相信你已经更有经验了。”这倒和鹏举的看法不谋而合。“溶儿,我接获密报,宗翰大军往应天而来,目前,宋军将领,只有杜充一部尚能和他一战,所以,今晚三更,鹏举就会随杜充率军开拔……”花溶很是意外,杜充虽然统率三万大军,但属下除了岳鹏举的几千人马,基本都是不战而逃的。她的语气掩饰不住地失望:“这么匆忙啊?”“溶儿,杜充深谋远虑,鹏举又是罕见的良将,成长很快,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你就好好留在应天府,我大宋的骑兵训练,就靠你了。”花溶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套”住了——再也不能和鹏举一起上阵了。可是,她偏偏找不出什么漏洞,根本无从反驳。九王爷长长呼一口气,站起身:“溶儿,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歇着。”“谢王爷。”他走几步,又回头:“溶儿,我那次纳吴家小姐为妃,只是出于政治需要……”她愣一下,随即微笑道:“王爷自然该当如此。”九王爷见她毫无悲伤之意,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长叹一声,慢慢走了出去。看看时间已经不早,再有两个时辰,岳鹏举就要走了。她心烦意乱,也顾不得什么禁忌,推开门就出去找他。刚出门,只见岳鹏举匆匆而来,满头大汗:“姐姐,我正要来找你,我三更就要走……”两人进屋关上门,花溶才问:“那什么时候回来呢?”“等击退这股金兵就回来。姐姐,你不跟我一起去么?”“王爷已经下令,叫我帮着训练招募的骑兵。”岳鹏举很是意外,又觉这项安排表面合情合理,但心里终究不安,低声道:“姐姐,你要多加小心……我担心九王爷……”“九王爷刚纳了新妃,我以前也明确拒绝了他。他若再提此事,我也会拒绝的。”岳鹏举心里还是隐忧不已,只道,“姐姐,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先敷衍着,不要出面,等我回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