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间,最恶毒最丑恶的猛兽也不过如此。屈辱、仇恨的感觉令麻木的身子忽然苏醒过来,她忘了害怕,手垂下来,猛地偏开头,喉咙里一阵一阵的干呕,呕吐得五脏六腑都要滚出来……秦大王起身抱住她,讶然道:“丫头,怎么了?”她浑身蜷曲,呕得嘴角都出了一丝血丝。秦大王有些慌乱,伸手擦掉那丝血迹,大声道:“丫头,别怕,老子不会打你,也不折磨你……别怕,别怕……以后再也不吓唬你了……我刚才只是吓唬你的,并不是真要把你绑起来……我怕你被淹死了,所以才那么生气……”他翻身坐起来,轻轻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胡乱拍拍她的背:“丫头,我给你带了许多好玩的东西回来……你看不看?”她还是闭着眼睛不说话。他放开她,转身穿衣下床,走到角落里,那里放着三大口箱子。他打开安逸日子这海岛上竟然有苍鹰飞过。她不由自主地站起来,看着那片翅膀煽起巨大的风尘,心想,如果能够追上去,抓住苍鹰的翅膀飞走,那该多好?秦大王还在磨墨,立刻道:“你喜欢?我哪天找一把弓箭射一只给你玩儿……”这个强盗就是这样,无论看到什么好的东西,都想“射”下来,加以控制,苍鹰是给人把玩的宠物么?她冷冷一笑,没有做声,回过头来,秦大王已经额头上都是汗水:“妈的,磨好了,你看看……”水加得太多,墨一点也不好,她自然也不会挑剔,拿起笔,在他铺开的花笺上写他的名字:秦尚城。一遍又一遍,一张又一张。墨有点淡,写出来很浅,秦大王也不会分辨,每写好一张就兴高采烈地接过一张,放在一边晾晒。不一会儿,已经写了七八张,他拿在手上,一张又一张地看:“老子的名字还真香……哈哈哈……”花溶放下毛笔,再也写不下去。秦大王正要说话,忽然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他喝一声:“滚出来……”正是少年,他并非急于学写字,而是担心花溶的安危,悄悄在这里等候花溶,却见秦大王和她一起,就不敢出来。不过见姐姐毫发无损,身上衣服也很整齐,才放下心来。现在被秦大王发现了,他也不怕,干脆走了过来,只叫花溶:“姐姐……”花溶拿起石头上的一本书:“给你,你好好看看吧……”少年接过一看,竟然是一本《孙子兵法》。正是秦大王带回来的那箱古籍善本里面的其中之一。因为上面是几个先秦篆字,秦大王根本认不得是什么东西,他随手拿出来,花溶看见了,就带了来,本来就意在送给少年。秦大王见她送出东西,也不着恼,只瞪着少年:“小兔崽子,别碍老子眼睛了,快滚。以后,老子在的时候,你不许出现,老子去做买卖了,你就来陪姐姐玩儿……”少年根本没有理睬他的咆哮,花溶微笑着向他点点头,他才拿着书,兴高采烈地走了。“丫头,饿了,我们去吃午饭。”他收了花笺,叠好揣在怀里,两人往“皇宫”而去。花溶进屋后,他却站在门口,这时,一个小头目跑过来向他汇报一些情况,听完,他吩咐了几句,小头目正要走,他叫住他:“下午就把那些抓来的女人全部赶走……”小头目十分惊讶,这群少女才抓来一天,兄弟们还没享乐够,要驱散,也不是现在吧?“昨天的那票生意,你们十年八年也吃喝不尽,要女人,自己花钱找乐子去……”“是。”“立刻把岛上的女人全部驱散,免得以后她又混在里面,趁乱跑了……”小头目明白过来,虽然大呼可惜,也只好领命。秦大王在看那口箱子里的东西,花溶在一边看一本书,看了许久,根本就没看进去一个字。秦大王走过来,兴致勃勃地拉了她的手:“走,丫头,我带你去看看海边的风景。”她淡淡道:“不想看。”他却高兴起来,这是她今天第一次跟自己说话,不由分说,取下她手里的书放在一边,拉了就走:“你才来,不知道这里哪些地方好玩儿……书,以后再看吧,反正有的是时间……”太阳从天空一览无余地照射在茫茫海面,早上还是乌云密布,现在却是万里无云,偶尔几只海鸟,都飞得很高。从这片椰子树下望去,海水蓝色中带一点闪亮的红,而薄薄的浪花是雪白的,在一个避风港,停着这些海盗的五牙战船,还有大大小小几十艘木船、水轮驱动船、筏子。一群少女被驱赶着陆续走过来,因为才刚遭受了极其可怕的摧残,也因为时间短暂,还不是那种可怕的死灰,而是极度的恐惧和痛苦。走在最后面的几个人,是被掳来较早的,已经满脸麻木,不喊不叫,跟新来者的惊恐形成一种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