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没点烛火,光线很暗,只有几缕月光跃过半开的轩窗进入房间。
苏忆桃坐在软榻上,没了兴趣,解下玄晖剑放在一旁,眼底是难以诉说的凄凉。
“臣长的像陛下心心念念的人,这不好吗?”
“好?当然不好。”
“为何?”
“朕是对他心心念念,可那又如何?”
“如果可以,朕不想见到他,这一辈子都不再想见到他。如果是,更不能……”
祝暮泽感觉喉咙干燥,心脏怦怦乱跳,抿着唇,没再接话。他跟在苏忆桃身边这么多年,读了很多书,走了很多路,见过很多人,也经历过很多阴谋,他不是傻子,苏忆桃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转念一想,便能猜到。
他们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
外传【雁南归】46
她是燕国的皇。
高高在上。
他是亡国的奴。
才秀人微。
来日相见,便是家仇国恨,哪里还有什么情意可言?
与其再见时刀剑相向,不如余生不复相见。
纵一生孤寂,也相安无虞。
“陛下还真是狠心。”
“或许吧。”
“那日花前月下,您多看了我一眼,也是因为……我像他?”
祝暮泽兀自寻了一个舒坦的姿势靠在榻边儿,虽然眼前仍旧漆黑一片,但脑海里始终浮现着她的眉眼。
苏忆桃撑着下巴,目光痴痴地望着窗外的月光,复又痴痴地看向面前的人,其中情绪,却无人赏。
“是啊,真的很像……朕甚至都以为,他回来了。”
一个是天上月。
一个是心上人。
“……”祝暮泽抿着薄唇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红了眼眶,问出那个让他许多年来耿耿于怀的问题,“为什么,当年没有买下我?”
“你在质问朕?”
“是!”他的语气带着几分狠戾,但更多的,则是垂垂老矣的黄昏暮气,仿佛认命了。
“……唉,说来话长。苏碎月毫无预兆端了我几百号人,还一路捅到苏胜面前,那时候我自身难保…若我在花楼一掷千金,买下你这玉面奴,恐怕当晚苏胜就得抄我的家。”
“怎么,怨朕?”
“以前是怨的,后来释怀了。”
“哦?朕倒是好奇,是什么让你释怀?”苏忆桃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分明是盘问,却分外温柔。
祝暮泽总会有出人意料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