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付太宰上呈的整整一年朝政文书;三十本韩太宗整理出的所有官员宗族谱系;六十二册江太史近一年来在国丈大人的授意下所起草的文书;十三册太祝、太士、太卜三位祭祀官记载这一年来,对于北都皇陵年久失修,以及圣德皇后陵修复清扫情况的报告;八十册,各为司徒大人主掌的土地、司马大人主掌的军赋及粮草供给、司空大人主掌的工程,累计了这一年各地方天灾水祸的治理,包朝廷下拨银两的用途……说罢,赤焰又从拿出一叠印着明黄茧子的包袱,小心递上,轻道:“这是司士大人这一年里所记载的群臣爵禄,增添官职等等,及司寇大人的刑部案件”龙烨剑眉微拧,抬手接过一旁的那些关于皇陵修建工程的奏本,但还未及翻开,却又顿住,随即丢下,又取了一旁的宗族谱系,拧眉翻开,但随意翻了两页之后,又丢下。这些东西,他从十二岁被册封为太子之后,就不曾再翻阅过。别殿的门微微开启,两名身着碧锣长裙,梳着双樱发髻的宫女缓缓走出,众人回首,只见袅袅雾气萦绕中,小小穿着绣牡丹抹胸,外罩月牙色长衫,白皙的肌肤因为沐浴而呈出淡淡的粉红色,光洁的肌肤在炉火映照下,闪烁着点点水雾的晶亮。赤焰看得一呆,但随即收敛心神,悄然无声的屏退。而那两名侍浴的御前侍女却缓缓向二人福了福身,退出了尚书大殿,守站在门外。小小长发滴着点点水珠,清秀妩媚的面容带着浅浅笑意,雪白的脚裸踩踏着柔软的裘毯缓缓走向龙烨,在看到他乌黑的双眸与眼底那炽热如火的深情时,竟有些面红。龙烨看着小小那似不食人间烟火的淡薄身子,心口一紧,抬起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将她拉进了怀中,深吻了一下她的眉眼,声音带着宠溺与沙哑的道:“小小真美……”前世的名字被眼前的男子呼唤,小小心口泛热,单薄纤弱的身子依偎在他怀中,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温柔,这样的温暖,甚至让她感觉有些上瘾,不愿放开。微微叹息,小小轻抬眸,素手抚着龙烨的衣襟,问道:“这两日会很忙吧,已经一年不在宫中,这些堆积的文书,可要一一过目?”真正走进他的世界,才知道这个帝王并非一般人能做的,奏章文书每日成堆,而他,很多事情都必须亲历亲为,想来这么多年,若非有赤焰这样的得力臂膀助他,那么他又该忙到什么样子?“不急,小小要相信朕的能力”龙烨宠溺一笑,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随后低首又是一吻,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项颈,有些孩子气一般的在她耳边呵气,笑道:“朕的美人儿,现在,你是想先睡,还是陪着朕批阅奏章,或者…朕先陪你……”龙烨的唇上弥漫着暧昧的笑意,乌黑深沉的双眸闪烁着如同市井上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修长的手握住她无意识,但对于他来说却是诱惑而暧昧意味,轻抚自己衣襟的手。小小望着他那狡黠的模样,面容不争气的红了起来,那原本隐藏在身体内的野猫小利爪顿时伸了出来,一把反剪住他的手,如同掩饰自己的尴尬一般的凶悍道:“还有这么多文书没批阅,你还有心思心猿意马?”龙烨一个不防,就被小小扳倒,狼狈的摔在了雪白的裘毯上,那披散的黑发垂落,竟显得野性狂妄,他躺在地上,眉眼带笑的望着小小红扑扑的面容与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竟不怒反笑,道:“小小每次不愿意承认自己心意的时候,都会这样,真是不坦白……”小小的面容更是火辣,娇叱道:“你胡说什么?都已经是中原霸主了,还这样…这样…不检点”,小小费了半天的劲,才憋出这几个还算象样的词。龙烨淡笑,虽然不能动手动脚了,但是那眼底的暧昧与深情却还是足以让小小抓狂,这个男人怎么能…就连狼狈时,都能显得如同从容佣懒,不禁没有丝毫的窘态,却显得妩媚妖冶…。。想到这两个词时,小小怔了一下,眼底划过一丝尴尬,随即放开他,起身披上裘袄,恨恨的暗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长得比女人还美艳,真是妖孽!龙烨起身,薄唇上的笑意更浓,他环抱住小小的腰身,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胸前,笑道:“既然小小不想睡,又舍不得朕,那就陪着朕批阅奏章吧”“谁说我不想睡了?”小小别扭的动了动身体,推开他起身,气嘟嘟转身,如同一只撒泼的野猫儿一般,绕过屏风转到了床边,掀开棉被,将自己裹得密实,闭眸不再理会这个总是乐于调戏她的男人。龙烨轻步走到床前,缓缓坐下,看着小小微颤的长睫,眼底充斥着宠溺与深沉的情,抬手,想抚摸她的面容,但是手刚触到她的肌肤,却又硬生生的打住,闭眸,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缓缓的在她的额前印下一吻,爱怜的道:“睡吧,吾爱”小小的心一颤,感觉着龙烨的气息渐渐远离,鼻尖一酸,眼睫竟有些湿润。但龙烨却似哄一只不听话的猫儿一般,轻柔的拍着她的心口,直到,她沉沉睡去。帝王回朝第二日,煌煌的金銮殿上,众人都错愕的看着那空荡荡的雕刻着九龙缠绕的紫玉龙椅,他们英明神武,盖世无双的皇上竟没有早朝……而整整过了半个时辰后,身黑色长袍,袖口绣着银鹰的一品带刀护卫兼黑衣探卫统领的赤焰,一手持着御赐宝剑,一手捧着帝王圣旨,从容不迫的望着满朝都瞪大双眼的官员,簌的抖开圣旨,言之因皇上路途劳顿,龙体欠安,故三日不朝。随后以政务琐碎之名,召见张太傅、付太宰与韩太宗等三人。圣旨一下,朝廷众臣皆全部傻了眼,一年了,他们整整一年都没在见到他们的帝王,前半月,更是因为边关传来帝王重伤几乎不治的消息,吓得这些年迈身老的臣子们几乎没有一个个背过气去,整个帝都城更是愁云惨雾,一片压抑,朝廷上就更不用说了,那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可是现在他们的皇上,大运国天朝最年轻,最为英明的玄武帝在满朝文武的期盼下,竟大大的摆了一个乌龙,让他们满心期待的站在这冰冷的大殿上等了整整半个时辰……众多文官都捶胸顿足,但却依旧接旨四下散去,然,阴险狡猾的国丈大人王左腾却面色泛青,他双眸阴沉,灰褐色,纹绣着仙鹤图腾的朝服大袖下,拳头早已握得嚓嚓响,待赤焰宣旨离去之时,却立刻换了一副面容,呵呵的对张太傅笑道:“老弟啊,昨个儿…你我一同在殿外接驾时,也没听你有何事禀奏,怎么今日皇上独挑你去‘御书房’面圣?”张太傅是何等人物,其阴险心机决然不在王太师之下,又岂会听不出国丈大人的弦外之音?于是轻捋已经花白的胡须,温吞一笑,道:“国丈大人说哪里话,皇上召见臣,无非是因为副军师是臣的外甥,那小子几次忤逆,又不忠孝道,六年前更是在朝堂上打断皇上的决策,唉…老夫教导无方,想来皇上这次凯旋归来,要找我这把老骨头清算清算罗……”王左腾一听,自知没攻破,于是只点首笑了笑,道:“哪里,哪里,贤侄学识渊博,年纪轻轻,却已在军中担任要职,如今,皇上征战一载,已然凯旋,不过数日,恭亲王又将护送五国诸侯前来我朝恭贺,想来太傅大人的外甥,前途无可量也……。”“哈哈哈哈……”张太傅大笑起来,忙拱手道:“承国丈大人的吉言,小犬若是当真能高升,臣下自当在府中设下家宴,恭候国丈大人……”“哈哈哈哈……张大人真是客气,客气,哈哈哈……”王左腾笑得阴沉,随后拱手拜别,转身,毫不掩饰其汹汹气势的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