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启涵几乎是在生死一瞬之间,身子一个疾速侧翻,一只手硬生生地劈开一方袭来的几根长戟,顿时把自己的手臂震得一阵阵发麻,在这好容易争取来的几息功夫间,一个猛地跃起跳出了那包围圈。孟启涵还未来得及大喘气,后头,接二连三的攻击便接踵而来,招法路数也都差不多,俱是数人,甚至数十人聚众围攻他一人,长戟长剑暗器一并齐发,一副要将他置于死地的狠劲儿。孟启涵自顾不暇,身上很快便挂了彩。他的护卫们想上前帮忙,这才发现原本已现颓势的禁军,竟然像是春日之笋一般齐刷刷地冒了出来,直将他们的人围攻得节节败退。这是一个计,是北梁王设的一出请君入瓮。难怪他们一路攻进宫来,皆是节节败退,毫无阻碍,却原来,大部分的主力,全都在这正德殿上!他自持谨慎,最后,却还是栽了!孟启涵大感不妙,在这时候,他不得不把宫外备战的“暗夜”之军召来!他又打退了一波攻击,这才赶忙从身上掏出烟火,快速点燃,朝天而放。只听“砰砰砰”三声响,天空中顿时炸出了三朵形状各异的信号,一时更把整片夜空又照亮了几分。孟家军们见将军鸣放了信号,顿时便重新有了劲儿,刀起刀落,砍杀得很是利落。可是等了许久许久,外面依旧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回应。孟启涵顿时大惊,难道“暗夜”之军出了变故?而此时,原本在宫外候着的所谓“暗夜”之军,的确是发生了变故,因为,他们被截胡了。凝猫和慕容北辰带着琪麟公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宫外,琪麟公主在他们的胁迫下,乖乖地召出了所谓“暗夜”的首领,麒麟公主抖着声音命令,“反贼诡计多端,声东击西,西北方向才是他们的重要兵力,本公主也堪堪脱险,你们速去迎战!宫里的信号弹都是陷阱,千万不要信!”那首领有些迟疑,但麒麟公主拿出了令牌,那是北梁王亲手给女儿的令牌,见令牌如见皇上,那首领便再不敢有半分迟疑。凝猫赶忙又补充道:“一遇到黑衣人,不用问对方的来路,直接出手,先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不要让对方先有了准备。”他们一行领命而去,他们奔走的方向,正是之前凝猫和堕星魂待的地方,那处火光,便正是瑜尘亲手所放。瑜尘亲自带人来抓堕星魂,最后没抓到半个人,一怒之下便把那屋子烧了。眼下,他正朝着皇宫的方向赶来,打算坐收渔翁之利,可他如何会知,没多久,他的人,便会和他自己亲手定下计划安排的“暗夜”发生一场自相残杀自食其果的好戏。麒麟公主被凝猫钳制着,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光彩?她乖乖地照着凝猫的话做了,颤颤巍巍地问,“我已经照着说了,现,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凝猫却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她,“放你走?想得倒是挺美的呢。”麒麟公主急得眼泪一瞬盈满了眼眶,想哭,可是方才她哭了一声,便被凝猫狠抽了一巴掌,她眼下只能巴巴地把眼泪憋住。她想向旁边的慕容北辰求助,但是刚扭了个头,她的脑袋便被另一只手狠狠地按住。凝猫凶巴巴地说:“往哪里看呢!”麒麟公主像一条巴巴的可怜虫,再也不敢朝慕容北辰的方向看上一眼。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泪水,全都一股脑地往肚子里咽,只是,她的眼中,终究是有一股深深的怨毒怎么都抑制不住。……而没有等来救援的孟启涵,浑身的爆发力便全数爆发了出来。既然不能靠人,那,便靠自己!他手上又中了一刀,鲜血瞬间直流,他却混不在乎,他高声大喝,“孟家军的兄弟们,咱们今夜彻底拼了!把北梁王那昏庸无能的王推翻,还我北梁一派新气象!”众位士兵们原本有些士气低迷,但是听得将领一声呼呵,顿时便士气爆燃了起来,手起刀落间,人头落地,一刀一个,好不利落。孟启涵不知道自己没有求来的救兵实际上是要在他们背后偷袭的利刃,那些人一旦杀了进来,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腹背受敌,他孟启涵便是再骁勇善战,也无力抵抗。就算他侥幸杀出一条活命,也定然是损失惨重。而躲在正德殿里观望战况的北梁王和皇后,却是浑身紧绷,后背直冒冷汗。一切明明都已经安排好了,为什么孟启涵的那几发求助信号并没有召来“暗夜”?难道,孟启涵一开始就识破了“暗夜”是假的?这不可能,明明在今夜之前他们还收到消息,孟启涵一点都未曾怀疑。可眼下“暗夜”迟迟不到,他们事先调派在正德殿围剿逼迫孟启涵召集援手的这一批禁卫军,眼看着也要快撑不下去了,这可如何是好?这一计原本是万无一失的,为何事到临头却发生了变故?北梁王和皇后,都开始暗自后悔,后悔自己太过听信瑜尘的话,甚至于因为信任他,他们两人都不曾到别宫去避让,而是直接待在正德殿里,只等着亲眼看着孟启涵在他们眼前失败。现在,他们真恨不得地上有个地缝,能让他们直接钻着地缝逃了。孟启涵整个人已经快成了一个血人,可是,他却一步步地杀了进去,一步步地朝着正德殿里杀来。“砰!”一声巨响,他一脚踹开了正德殿层层朱门中的最后一道,他,浑身浴血而来,眼睛带着嗜血的杀气。他看着面前的那两人,唇角缓缓地勾了起来,对着他们微微一揖,“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炸弹北梁王和皇后的面前围着一圈又一圈手持盾牌与弓箭的侍卫,他们护着身后已然瑟瑟发抖的主子,那两人衣裳褶皱,已然没了半分往日的威严庄重。孟启涵对他们施了那一礼,顿时像是一把刀子一般,直直地戳进了他们的心窝子里。还有什么比现在这般更讽刺的事?他都已经带人打到大殿上来了,竟然还装模作样地给他们行礼!北梁王抖着声音对着孟启涵喝问,“孟启涵,你个乱臣贼子,当真狼子野心!你今日就算是夺得这个位置,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不会被百姓所拥戴!”他的喝问虽然气息不稳,但是气势都还是有几分。孟启涵不紧不慢地直起了身子来,只是不轻不重地嗤笑一声,“敢问皇上,你们梁家的江山又是怎么得到的呢?”孟启涵的一句话,把北梁王义正言辞的喝问顿时就问住了,他像是一个被人一针戳破的皮球,一下就泄了气,一张脸顿时青白交加,很是精彩纷呈。孟启涵看着北梁王的脸色,语气悠悠,“自古强者为王,你梁家若当真能把这皇位坐稳,我今日便也断打不下来。我打了下来,便是我的本事。若是我来日守不住了,那也是我的无能。这个世界属于强者,没人能强迫我屈居于一个弱者手下。”孟启涵对自己的野心从不掩饰,他素来也一直都奉行着强者为王的理念。没人规定这个天下一定就是某个姓,谁有本事,便来拿便是。但他却有信心,自己坐上了这个位置,便不会让人轻易地夺了去。他的江山,他自己守得住。他冷笑地勾起了唇角,语气淡淡,“方才那一礼,便是微臣向二位行的最后一个君臣之礼。之后,便再没有了。”他手中握着长剑,剑刃上寒光反射,映着他满是血污的脸,有一种嗜血罗刹的错觉。北梁王被他的话气得一阵重重喘气,他盯着孟启涵的双眼,更是几乎能冒出火来。他以前怎么就没有认清这头白眼狼?反而还被他表面的恭顺所迷惑,让他一步步做大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