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将军,我有点怕,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会很孤单吗?”
“霍将军,我是不是这辈子都去不了江南看看了……”
在他们或喜或悲的呼声中,霍尘攥紧了如故枪,猛地一脚踹开伺机偷袭的哥舒骨誓。
他肩头被砍了几刀,血流如注,那样的血红只会越来越将他拖入故日的旧影中,他无数次地想起那些兄弟,想起那些战友。
风雪漫漫,每一缕风都好像是他们在为他振臂高呼。
“哥舒骨誓,”霍尘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向我的兄弟们,谢罪吧。”
哥舒骨誓猛地一惊,可那一脚将他腹部的伤口扯得更开,鲜血如注,他实在没力气站起,只能下意识挥刀格挡,意图再一次瓦解掉霍尘的攻势。
可霍尘不管不顾,像是根本都没有看到那雪亮的刀锋已经对准了自己的心口一般,如故枪被他双手高举,尖锐的枪尖在雪色中凝成一颗极亮极冷的光,背后是霍尘恨意滔天的眼睛。
不、不知是他,是哥舒骨誓欠了累累血债的将士们,一同睁着这双快意的眼睛,目送他的死亡。
“想我死,我也得带你走——!!!”
长刀倒转,就在如故枪落下的一瞬,哥舒骨誓狞笑着将长刀送上霍尘的腹部,枪与刀在半空短暂地摩擦过,各自冲着自己的敌人狠狠刺去——
“刷——”
长枪捅穿哥舒骨誓心口的同时,一阵剧痛从手腕传来,泼天血色灼伤了哥舒骨誓的眼,那柄刀和他齐腕断开的手掌一起跌落在雪地里,而他来不及呼喊,就被如故枪更深地扎入心口。
“嗬……嗬……”鲜血从他的唇边漫出来,他抓紧如故枪的枪缨,只能徒劳无功地扯下几缕如他鲜血一般艳红的穗。
他要死了。哥舒骨誓重重地喘息着,可嗓子里喘不出一句话。
他们狼族都说,人死的时候,会有神女唱着歌来送亡灵至彼岸,为什么……为什么他只能听见冷漠的寒风在耳边呼啸,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叮咚。
叮咚。
不对,哥舒骨誓即将涣散的眼睛微微一凝,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熟悉的、亲切的、像风铃一样的……
“哥哥……”
是旧时的影子吗?他好像看见了哥舒冰提着裙摆,赤着脚从河流上踩着水跑过,脚踝还挂着清冽的水珠,那是狼族难得的夏,他的妹妹穿着雪白色的长裙,像是一只精灵,纯洁、高贵、不染尘埃。
怎么会想到她呢……
哥舒骨誓艰难地挣扎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