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破,如果要早点相信你就好了,最起码可以争取一天的时间。”胡丽君诚心诚意地赞了个。简凡却是不以为然地说了句:“没事,我不被信任的时候多了,在你们眼里他们是大案嫌疑人,无限神秘……可在我眼里,我只是把他们当成会吃喝拉撒的普通人而已,如果要干这么大案子,他们肯定会密谋不少时间,枪法、配合、演练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谁也不是天生的罪犯,都是练出来的,就像我,把枪给我,我都未必敢保证枪枪中靶。没有这个场地肯定不行。昨天晚上的打着应急灯走过的地方一看就证明了我所想的,聚在这里谋着干坏事,烟屁股乱扔、生活垃圾乱扔,还随地大小便,连普通人都不如。没准他们在太原不止这一个地方操练,没准还去过西山、蒙山一带的荒地里。”“你确实有成为神探的潜质了。呵呵……”“没意思,我不想当,现在不想,以后也不想。”“为什么?”“哎,工作应该是生活的调剂,职业应该是生活的乐趣,可你看现在,个个被逼得加班加点,熬得像兔子眼,这样的话,工作就成了加速衰老和死亡的催化剂了,生活应该是规律的,无视这种规律,吃亏的是自己,我可不想拿健康去换功劳啊……哎,胡姐,你不觉得这生活不规律影响健康呀?你看你越来越老了。嘿嘿……下次见了你都该叫胡阿姨了。”简凡说着说着,窃笑上了。“找抽吧你。”胡丽君悻悻瞪了一眼,不过却是下意识朝着驾驶室上的镜子照了照,莫非,真的老了?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好像今天很在乎。车停在一队门口,一大队的人员有案子在外忙着,留守的也差不多被调完了,扶着简凡直上宿舍,知道这个证据的采集和比对还需要一段时间,胡丽君也是一队出来的,把简凡扶到了宿舍里就提着脸盆去打水,还专门到厨房里打了一盆热水,直端着回了宿舍,等回了宿舍却是哑然失笑了,简凡已经是累极了,早胡乱地扔下了一身泥的衣服,胳膊腿乱蹬在被子外,沉沉地睡着了。胡丽君挽着袖子,就着热毛巾轻轻擦了擦简凡手上脚上的泥,给睡着的简凡盖好被子,简凡浑然不觉,恬静的脸上挂着一丝笑容,睡得很死,很沉。胡丽君直凝视着那张秀气地脸很久,手伸着,很想很想去抚摸一下,却是下了很久的勇气都不敢伸上前去,按捺着怦怦直跳的心,轻轻地提着脏衣服摁到盆里,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轻轻地掩上了门……莫如早归去“简凡……简凡……”“锅哥……锅哥……”“小凡……小凡……”几声急切的声音,简凡缓缓地睁开眼,不知道何时何地,头痛欲裂,想起床却觉得全身仿佛散了架一般的难受。一双大手抚上来,是江师傅,喃喃地说了句:“呀,烫得这么厉害……”一干围上来的队友可没好话了。肖成钢喊着,呀呀,完了完了,不会是禽流感吧。后面不知道谁在更正,把禽流感换成了猪流感,平时队友之间这种玩笑就不断,不过今天,简凡明显是病怏怏地连笑都难得了,睁着无神的大眼,直看着众人发呆,这样不用说,真病了。众人正闹哄哄的当会,杨红杏领着谢法医进来了,谢法医拨着看瞳孔,又看了看舌胎,再摸了摸温度,肖成钢在旁边观看得发愣,傻了吧叽说了句:“谢阿姨,你摸死人行,活人成不?别把锅哥摸死了啊。”这话引得谢法医反手一巴掌扇在脑袋上,肖成钢哎哟一声,没防着不知道谁的手、谁的脚都朝自己的身上招呼,被众人连打带骂轰出来了。这个愣头青经常爆句雷语,除了人憨厚点,基本不招人待见。“重感冒,有轻微中暑现象……送医院,输两天液……”谢法医诊断道。“什么……什么时候了?”简凡的嘴唇翕动着,弱弱地问了句,两眼无神,却不知道这病来如山倒,人倒得这么厉害。“27号了,你睡一天多了……快快,给他穿衣服……”“看你还一个住不?病这儿了都没人知道,亏是肖成钢发现了。”“鞋呢……衣服,衣服破了……再找一身……”一干队友手忙脚乱地伺候着穿衣服,跟着俩个人架着简凡出宿舍,七嘴八舌地一说才明白了,敢情是已经过了一天了,专案组没见着人,再打电话也没人接,把肖成钢派回来找来了,一找二找不见人,还亏得肖成钢用卡捅开了门才发现简凡病在宿舍,这才把一干外勤都喊了回来。“上来,把他塞后头。”“成钢,过来把你锅哥背上。”“我开车……郭元,你们忙去吧,我把他送医院。”“带钱了么?”“有,瞎操心……”七手八脚地忙活着,扶的扶、背得背,把简凡塞进了车后座,杨红杏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队里的差不多都有任务,还就大师傅江义和和肖成钢这俩人可有可无,干脆仨人一行送简凡去医院了。“谢谢你啊,江叔……”车动了,简凡软软地靠着江师傅说了句,看着扶着自己的那双虬结的大手,抬着无神的眼睛看看朝夕相处的这位大师傅,简凡多少有点难为情,平时不觉得彼此间有什么,可一到难时,总是这双大手在搀着扶着自己。这个经常叫嚣着一脸凶相训人的老警察,有时候看着像父亲一样亲切。“哎……还跟叔客气呀?”江义和慈详地笑笑,把简凡往臂上靠靠,像看护儿子孙子一般。副驾上的肖成钢不乐意了,凑上来:“喂喂……锅哥你咋不谢我呢?还是我发现你的。”看着傻乐呵的肖成钢,简凡有点艰难地笑笑,说了声谢谢。说了句咳嗽不已,难受地靠着江师傅闭上了眼睛。雨后的山里湿气重,又累了两天,简凡看样还真有点吃不消了。一路上,从后视镜里瞥得几眼简凡神情萎顿不已,杨红杏几次想张口说话都没说出来,这么个病怏怏的样子,和平时那个一脸坏笑、出口怪话连篇的人实在相差甚远,隐隐地从心底里泛着怜悯,知道他和肖成钢俩人连续查了两天两夜,知道最后连夜在天龙山上找到了直接的证据,知道累极了的简凡回队后便倒头就睡,却不知道隔了一夜病成了如此样子。离一大队最近的和平医院,十几分钟便到,下了车杨红杏忙着跑前跑后挂号,肖成钢和江义和扶着简凡坐到了挂号席等着,不一会便安排了病房,挂上了点滴,医生粗粗检查了一下,病症基本和谢法医所说相同,建议输液,倒不必住院治疗。挂点滴的当会,杨红杏不知道又从哪找来了冰袋给简凡敷上,回头却安排着肖成钢和江师傅先回队,肖成钢自然不是个伺候人的材料,江义和眼里闪着理解的笑意,俩人应承着,先行离开了。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第一瓶点滴输完,冰袋换了两次,简凡才回复了点精神,看着忙前忙后的杨红杏,买了一堆药回头又拎着一袋水果回来了,不无感激地说了句:“谢谢……”这句话说得有点艰难,像是从喉咙里憋出来的,放下水果削着皮的杨红杏翻了一眼,没好气地接了句:“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好歹呢?”简凡笑了,弱弱的微笑了,杨红杏也笑了,笑着时候才发现,不知道是忽视杨红杏很久了,还是忽视女人很久了,反正看着杨红杏也格外格外的漂亮,特别是警服下掩映着的凸凹有致的身材,脱了警帽一头直披到肩上的乌发,英气之中的妩媚扑面而来。病着的时候,最容易感觉到来自他人的关心。偶而一瞥,长长的睫毛眨着,纤长的手指削着水果,偶然俩人四目相接的时候,杨红杏会报之以一个会心的微笑,暖洋洋的感觉顺着目光会直触到心里的莫个部位,让简凡觉得暖暖地东西在心里流着。不过这样的女人,即便是近在咫尺,也让简凡觉得远隔着天涯,两人自那个晚上仿佛是心照不宣,仿佛仅剩着一张窗户纸,可都没有捅破,还是维持着这种同事兼队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