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系统播报的声音不断循环,
尽管蔺司沉像只绕圈摆尾的二哈,
封徵雪也一直沉默着——自从蔺司沉那句“下面”的话音一落,封徵雪便一直没开口,没跟蔺司沉说过一句话。
突然这样沉默,无非只有一个原因。
封徵雪觉得,蔺司沉的确有些越来越过分了。
游戏的世界不比现实世界,两个世界的规则不同。
人世的规则是天定的,游戏的规则是人定的。
蔺司沉作为一个高
阶首领中的翘楚,这两天的各种出格行为,不可能没引起游戏官方的注意——一开始,封徵雪还以为对方是“没想过”或是“不在乎”,但自从这人开了这次的强制副本以后,封徵雪便明白,这人是故意的,而且每一步都是基本算好的。
所以现在。
无论是关服维护也好,还是祝长风也好,估计都是如了这人的愿,按着这人的一步一步,规划出来的路数而已。
而自己……也不知是他的一步棋子,还是他的一个乐子。
早就习惯了被人利用,似乎倒也是没什么。
可无论蔺司沉的行为动机,封徵雪都觉得,蔺司沉方才能说出那种话来,自己的确也有责任。
若不是刻意纵容,起码也不会如此荒谬。
封徵雪垂着眉,仔细想来,他与蔺司沉二人一非爱侣,二非床伴,甚至连合作伙伴都算不上,要是强要定义,不如说是蔺司沉努力强求,才得来的不伦不类医患关系。
一个是npc,一个穿越人。
他们是虚拟世界里,看不到未来的两串数字代码,
更是数字代码背后,两个似人非人、随时都可能消失的灵魂。
而这样的关系……
自己是昏了脑袋,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允许蔺司沉,一次次地打破他的底线?
怎么想怎么逾矩,怎么想不合理。
起码在以往,封徵雪不会这样做人。
封徵雪垂着头,假借着那料理411包草药的名义,一言不发地看向压在那草药包底的三张“亲亲券”,心中盘算着,要怎样还给蔺司沉。
效果那样强大的游戏物品,自己拿着也没有用处。
就算是作为普通物品来说,拿着也同样不太合适。
月已西移,子时末,夏夜无风,晚霞未落。
黑塔高高耸立在秘境的正中的位置,蔺司沉约莫已绕着封徵雪的身边走了八百来圈儿l。
黑塔的主线任务“夏夜-1”,已经被狠人祝长风刷到了最后一个阶段,上阶段消失的boss——叶初夏再次出现,并开始向着祝长风与曹精诚释放技能。
而作壁上观的两人,丝毫没有下去的打算。
封徵雪靠着某处的石壁,整点着包裹里的草药;
蔺司沉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月明归团队频道聊天,这些玩家们讨论着突然“关服维护”的事,吵吵嚷嚷地复制了许多次“那我们打了一半的长安副本”怎么办,当然无人能够回答。
唯一能够回答的人,却从不再团队频道说话。
他的嘴长在了鼻子下面,只会对他身边那人说话,而且说起来嘚嘚嘚的,贯会气人,狗听了狗都死了。
“对不起嘛,我刚刚说错话了。”
蔺司沉正在以各种声色、腔调、语气,反复重复这句道歉,看样子已经有了百八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