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走上领导岗位的父亲找人帮忙,不仅为阮永江平反,还保送他进了燕京大学。
在上大学期间,阮永江曾找过刘琴,当听说刘琴跟同队的江州知青唐坷结婚了,他便放弃了跟刘琴见面的打算,以免影响他们的平静生活,只在背后默默祝福。
大学毕业后,阮永江先是在燕京做首长秘书,后来下派到基层当县长,在各地辗转为官。在此期间,阮永江娶了父亲的一位老战友的女儿为妻,生了一个男孩。
阮永江后来到江南省担任宣传部长时,觉得不管怎么说,刘琴是他的初恋,两人还曾同居过一段时间;唐坷也跟他同住过一个宿舍,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无论如何应该跟他们夫妻见一面,万一生活上有什么困难,他还可以帮忙。
谁知当阮永江找到刘琴时,唐坷已经去世三四年,守寡的刘琴成了下岗职工,靠着打短工,供养女儿唐云上大学。
刘琴早已认定阮永江去世,这次见面,让她大哭了一场,阮永江这才知道她受到的莫大委屈,深感内疚和痛心。
更主要的是,当阮永江得知唐云是他的女儿时,又惊又喜,当即决定认下女儿全力培养,以弥补对刘琴和女儿母女俩的亏欠。
阮永江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已经有了家庭,就跟刘琴商定暂时不告诉女儿真相,而是先认作干女儿,还编了一个唐坷救人的故事,以便让女儿相信,他帮助刘琴母女俩,完全是为了报答唐坷当年的救命之恩。
对此,唐云一直深信不疑,还告诉了何强。
唐云突然之间得知自己竟然是阮永江省长的私生女,内心五味杂陈,同时也对自己的养父唐坷充满了感激之情。
刘琴将女儿的身世说出之后,如释重负,她说:“以前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怕你心理不平衡,会有一些特殊想法。不过,短期内,你跟阮永江的关系还不能对外公开,但是这绝对不会影响他对你的关心。去年你们河东农药厂发生大爆炸,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省里不少领导曾提出要严肃追究你的责任,最后都被你爸爸挡了下来,否则,你怎么可能那么轻松过关?”
唐云这时才恍然大悟,想到这事最后是靠父亲摆平,心里便不是个滋味。
“妈,这事你要不提,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刘琴说:“所有,我劝你不要记恨你亲生父亲不认你,其实他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亲生女儿,不然怎么会这样关心你?怎么会顶着巨大压力,各种谣言,处处为你的前途着想?因此,你今天回家说的这事,完全可以告诉你父亲,至于怎么处理瞿秋平,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他自然会考虑周全。”
唐云点了一下头,说:“既然有这样的关系,当然可以跟他说,只是再次看到他时,会有一点点尴尬,好不习惯。”
刘琴摇了摇头,说:“这个有什么好尴尬的?你是他的亲生女儿,又不是外人,跟他反映问题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唐云看着妈妈问:“那我以后还是照样喊他干爹?我都有点喊不出口了。”
刘琴犹豫了一下,说:“现在时间还不算晚,要不我跟他联系一下,约他晚上出来跟你见一面,说清关系?”
唐云顿时满脸通红,说:“这不好吧?我可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
刘琴打了一下唐云的头,责备道:“傻丫头,换了别人还巴不得立即见面呢。你倒好,还畏畏缩缩的,一点不像个县委书记!”说完,她拿起电话,打给阮永江。
阮永江看到刘琴这个时间点打电话给他,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心里莫名一紧,生怕是出了什么事,急忙问道:“刘琴,有什么事吗?”
刘琴轻轻地问:“你在外面应酬吗?”
阮永江柔声说:“是有一个活动,还没有开始呢。”
刘琴淡淡地说:“女儿今天回家,因为情况特殊,我把咱俩的事情跟她说了,你不会怪罪我吧?”
阮永江沉默片刻,说:“这事早晚要告诉她的……她有什么反应?还认我这个亲生父亲吗?”
刘琴淡淡地说:“丫头当然是有点惊讶,不敢相信。要是可以把活动推掉,你就过来,我们一家三口人吃个饭,女儿正好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求助你。”
阮永江毫不迟疑地说:“好的,我马上过去,大约半个小时到。”
刘琴微笑道:“那我就多做一道菜等你过来。”
阮永江说:“不用了,我在路上买两个熟菜带过去,省得你做。”
刘琴说:“好吧,我们就在家里等你……”
过了约半个小时,阮永江来到刘琴家,手上果真拎着打包的熟菜,一进门看到唐云就问:“今晚怎么想起来回家了?”
唐云本来还在想着两人见面说什么话,怎样才能避免尴尬,却没想到阮永江进门后竟然跟往常一般,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由于第一次得知对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不由得偷偷打量了对方,发现自己的眉眼之间,真的跟他有点相似,只不过若不仔细观察,是不容易看出来的。
“干……干爹,你来啦。”唐云有些紧张地说。
刘琴接过阮永江手上的包,说:“你们父女俩先坐下聊聊,我去摆桌子。”
阮永江坐到沙发上,然后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唐云坐下,微笑着问:“你都知道了?”
唐云红着脸说:“嗯。我有点不敢相信。”
阮永江慈爱地看着唐云,缓缓地说:“我们这一代人,经历了太多的曲折,其中的酸甜苦辣,你是难以想象的。你看到我现在位高权重,哪里想到我还曾被戴上手铐,被押送到几千公里之外的边疆去劳改?还曾在大山中放了两年多的牛羊?……你会不会怪我抛弃了你们母女俩?”
唐云摇了摇头,说:“我已经知道你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