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声响起,老翁立即回头:殿下!
你们四个人出去,随便在大街上叫十个人,然后带到此间院内。任也非常冷静地吩咐道:要随便挑选哦,尽量不要叫熟人。但是遇到了熟人,也不用可以不叫,能叫就叫吧……。
这一套神神叨叨的绕口令,当场就让四人露出了杨三郎刚傻的表情。
去吧。任也指了指杂房:我就在那个房,你们叫了人后,便逐一进来找我。
说完,他宛若幽灵一般地飘走了。
四人沉默半晌,老翁呆呆地看向三位同僚:你们看殿下……像不像杨三郎!
早期病症,像极了。一位年轻的小吏道:我刚才都没敢说。
要不要通知王妃殿下,她会医这种病。老翁提议。
……不要在背后说本王坏话。任也的声音突然传到四个人的耳中:我没有疯,只是有点不正常。别惹我,快去!
四人瞬间打了个激灵,转身便跑出了案牍库大院。
杂房内,刚傻就死了的杨三郎,安静地躺在板板上。他焦糊的脸颊上有着无数条粉红的裂痕,那是皮肤在高温下裂开的口子,很像是一颗被掰开一条缝隙的大柚子。
旁边,任也坐在小马扎上,目视前方,轻声冲着杨三郎说道:这是个一眼能望穿人生的院子。有人选择摆烂,有人选择自娱自乐,而你却执拗得像个傻子。心中不懂的便要学,看见案卷残破了便要修,瞧着归类繁杂便要整理——你拿着微薄薪水,却干着编撰四库全书的活儿。
你不是没有野望,你在等着有一天,我能静下来,重新看到这里。而你也可以人前显圣一样,得意洋洋的跟我说,这里是我罩的啊,齐活儿啊,殿下。
所以,你能记住了这里文献中的每一个名字。
在府衙中,你看到了他,也认得他,可就是不记得哪本案卷里记载过他。
……!
他独自呢喃到这里,便缓缓抬起手臂,抓住了杨三郎焦糊的手掌:你有老婆吗你有父母吗你有孩子吗今后……他们会过得很好,我保证!真的保证!!
谢谢你……
……
一炷香后,老翁推开了杂房的门,第一眼就看见任也抓着杨三郎的手掌,双眼泛红,且表情扭扭捏捏,像是丧失了一位至亲。
哦,殿下病情又加重了,但听说会治病的王妃还没回来。
老翁假装没看见,只轻声问道:殿下,老夫用不用也逐一进来,若是不用,我去叫第二人。
用,你进来吧。
任也微微点头。
老翁迈步进入,目光谨慎且戒备地站在任也五米远开外的地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殿下,您有何事询问
你有娘亲吗任也冷静地问。
老翁瞬间懵逼,不知该如何应对,且已经准备好随时跑掉。
有吗
这自然是有的。
她还在世吗任也表情非常平静。
家母离世八年了。老翁如实回到。
嗯。任也缓缓点头,又问:那你还能记得她八年前离世时的细节吗比如谁给她换的衣服,谁给她抬出的房中,谁是第一个闻讯赶来的亲属、邻居等等。
老翁怔了一下,皱眉沉思半晌:那日丧母,老夫万分悲痛,有些事情记得,但有些却不记得了。譬如当时家中很乱,我一直在哭喊,是婆娘出去喊的人,老夫也不记得是谁第一个来的。
那你见过本王的军师吗
哦,您是说枫林道人这自然见过。老翁点头答。
去拿纸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