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姬像是受惊一样从座位上跳起来:“爸爸不要过来!”
父亲不解又愤怒,他伸手就想去按女儿的肩膀:“忧姬,爸爸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爸爸,我——”
客厅天花板上的吊灯,突兀地晃动了起来。
忧姬:“灯!爸爸小心!!”
父亲错愕地愣住了,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上方,但此时一切都太迟了,那从天花板中伸出的双苍白的手已经扯断了结实的挂线,于是沉重的吊灯直直砸到了男人的肩膀上——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摔倒在地,额头磕破在桌角上,随着闷响和痛呼,鲜血就这样溅到了忧姬身上,把她白色的衣袖染得触目惊心。
救护车再一次来了,刺耳的声音把陷入怔愣的忧姬惊醒,她看着人事不省的父亲被护士和医生送上车辆,一切都仿佛旧事重演。
当所有人匆忙地离开,客厅里只剩下忧姬时,她望着桌角和地面的血渍,轻轻道:“里君……你在这里的吧。”
于是咒灵立即回应了她的呼唤,那双苍白的手臂与咧开的嘴从桌布下探出——“忧姬……我在这里……”
忧姬看着它,第一次说出了重话:“里君,请不要再这样了,我不想……讨厌你。”
伏黑惠一愣,随后有些不自在道:“是的,我的影子里能够储存东西……前辈,请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吧。”
忧姬乖乖地点头:“好的,惠。”
话说回来,“惠”应该是女性的名字,男性可以取这个名字么……
从未听过,这位伏黑惠是她遇到的第一例。
忧姬走了会儿神,直到怀里的大白狗子蹭了蹭她——这只漂亮的式神乖巧极了,对她的观(撸)察(毛)也非常配合,尤其是浑身暖乎乎毛绒绒的,那雪白蓬松的大尾巴甚至都能把忧姬的小腿埋进去。
有那么一瞬,忧姬控制不住地开始思考关于学习十种影法术的可能性。
这也是家族传承的术式吗?也许要先请教老师和伏黑同学,就像是观摩狗卷同学的咒言术一样。
好似猜到了忧姬的想法,影子中的里君开始翻腾起来,它的思绪清晰地传到忧姬的心底——讨厌式神狗,讨厌伏黑惠,讨厌饭团馅,讨厌那个白拖把!
里君:我要鲨人!
忧姬:等、等一下!!
忧姬赶紧放下别人家的玉犬,白色大狗勾似乎也嗅到了咒力波动的气息,它开始大声地叫起来。
伏黑惠立即被惊动,他当然察觉到了前辈身上的咒力变化,于是疑惑地看向忧姬:“学姐,你身上还带着什么咒物吗?”
忧姬赶紧解释:“不,不是咒物,只是我的咒……术式。”
伏黑惠:?
这强烈的咒力波动并不能说服伏黑惠,他沉默了片刻,出于礼仪,不再问多余的问题,只是安静地看着坐在身边的忧姬。
忧姬越发得不好意思,车辆正好已经驶入了咒术高专的领地范围,里君闹得厉害,于是她索性道:“辅助监督先生,请在这里把我放下去吧,学校已经到了,剩下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
正在开车的伊地知:“乙骨小姐,距离校舍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您这是……?”
忧姬只能道:“抱歉,原因我不能说,总之五条老师是知情的。”
伊地知二话不说,当即拐弯停车放人,一看就是习惯了处理突发情况的模样,动作娴熟得叫人心疼。
眼看着忧姬拎着刀就要下车,伏黑惠揽住玉犬,也有些担忧起来:“前辈,你的身上是……发生什么事了?”
忧姬朝他安抚地笑了笑:“没关系,是一点小事,那个诅咒面镜就拜托惠带给五条老师了,下次再见。”
匆忙挥别同伴,忧姬就近走入了咒术高专边的茂密树丛中,她蹲在一处空地上,稍微释放了压制。
下一刻,一双大手从影子中冒出,它们庞大扭曲,很轻易就能把缩成一团的少女捏扁,但它们的主人却不再更进一步,只是伸出手臂,却没有探出身躯。
这双手臂就这样停滞在半空中,似乎能拥抱着忧姬就心满意足了。
忧姬靠在里君的手掌中,握着它的一只手指,轻声道:“里君,这些天辛苦你了。”
这段时间来,忧姬的咒术学习以及外出实习都必须要不停地接触周围的人,她只能用咒力强硬地压制着咒灵,而里君也一直在忍耐,到了现在终于按捺不住了。
是啊,在三个月以前,忧姬的生活封闭,身边连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都没有,而现在,她周围的环节随时都在变化,男性出现的频率也大幅度上升,这一切给了里君巨大的压力。
忧姬明白她不能一味地压制,她必须像教导小孩子一样去和里君沟通。
被关了好几个月的禁闭,里君十分地委屈:“忧姬……不要……忧姬不理我……忧姬不要讨厌我……”
忧姬直接坐到了地上,她抱住里君的手掌,侧脸贴在它的指腹:“没有哦,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里君,我永远都不会不理会里君的。”
只这真情实感的一句话,立即就让里君开心起来,它珍重地捧着手掌中的少女:“喜欢忧姬!!里君也最喜欢忧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