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晴怔怔睁大了眼,眸子里写满不可思议,“你、你那么早就回来了?”
“我知道你不会见我,先去找了迟威和曲繁漪,他们告诉我,你生病了。”
“所以你就一直在北京,等到手术那天才出现?”
“嗯,我总得做一些事情吧。如果你不信任我,如果你认为我不配,如果我想要说服你,说再多都是没有用的,至少做一些事情……”
“不是梦想么?”她低下头,“你、你申请了那么久,还认识了david他们……难得志同道合。”
“是,我确实申请了很久,也很开心能够拿到uc的offer,而我也清楚,全美国有好几个顶尖的电影学院,而每个电影学院每年会在中国招无数名学生,每一届的学生里,都有无数个david,也有无数个我。那个所谓的梦想,今年不实现了,明年、后年,乃至未来的任何一年,我都可以实现。当一样东西只能陪伴你短短几年时,它就是可替代的,你可以选择获得,也可以舍弃。”
但有一个人,是陪伴他一生一世,且无法替代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要出国读书,你说我是人么?”
那个晚上,陈撰说了很多很多的话。盛以晴一直安安静静听着,时不时用手拨弄他的银发。
她只记得最后,陈撰倾下身子,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轻轻吻着她的脸,些微发烫的,湿漉漉的,柔软的,不知是吻痕还是泪痕,她听见他模模糊糊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恳求:
“等你病好了,我们见父母,办婚礼,再也不说离婚了,好不好?”
夜色很亮,云层深深浅浅涂在夜空之上,渐渐的,云雾散开,露出一轮当空的圆月,如同玉盘一般,泛着皎洁的光。
从医院回家那天,陈撰收拾完了全部行李,再找医生细聊了半小时术后恢复注意事项,拿药、开药再办理出院手续。她住院三天,他陪了三天,事无巨细到医生护士们都交口称赞。
一场手术,元气大伤,盛以晴宛如从另一个世界里走来,看着熟悉的家门口,深吸一口气:“终于回家了。”
家对面的那户邻居似乎已经结束了装修,此刻大门紧闭。尘封一周的家里,散发着香薰的淡淡香味,哪怕门窗紧闭,地面上依然铺了一层薄薄的灰。陈撰陪盛以晴进屋,将大包小包的行李放下,窗户打开,两个人刚刚坐下,就听门外叮一声,电梯门开,楼道里传来一声动静。
再接着陈撰手机震动,他接起电话嗯了几声,对盛以晴说道:
“菜送到了,我先去做饭,你先洗个澡,一会儿来吃饭。”
大病理还没出来,更需要注意饮食,陈撰也不再纵容她点外卖,餐餐都要自己下厨。这么说完,推开门,却见到一大袋子蔬菜被放在了对面家门口。
“怎么送错了?”盛以晴一愣,陈撰却径自走了过去,拎起袋子,顺势拧下对面家人的门把手,只听铛铛两声,门开了。
盛以晴傻在原地:“什么?……什么?这套房子,你买下了?”
“你以为我回来那一周,忙活什么了?”他瞥了她一眼,将袋子放在餐桌上,“旧的房子卖了,加上原本打算留学的钱……”
盛以晴眯眼:“那也不够啊?”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巧能看见客厅的沙发和电视,刻意留白的布置,依然是简约风格。
“你别忘了,我还认识一大款呢。”陈撰眨了眨眼,“俞悦那傻子借了我不少。”
“所以……”她愣愣。
“所以啊,咱家挺划算的。”他抱胸,侧眸对她一笑,“两室两厅两卫,你想见我的时候,打开门,吼一嗓子就能见到,不想见的时候,门一关,我也吵不到你。除此之外,还白送一个楼道和一部电梯。”
这么说完,他嘱咐她:“你找个地方休息,等着吃饭。”
。
大病理报告在一周之前出来,依然是恶性肿瘤,但万幸的是肿瘤刚刚发生癌变,还没有来得及恶化和扩散。保持观察即可。
不需要扩切,也不需要化疗。,
得知消息后有些惋惜的竟然是盛以晴:“我原本想着,如果实在要全切了,还能植对更大的。这几天我都在网上看了一圈假体。我喜欢水滴型的胸”
陈撰闻言,双手插兜闲闲站着,也假模假式复合她:“是啊。我原本想着你要是化疗,我和还能和你一起剃光头……”
“那还是算了,你头型可不如我好看……”
两个人一边瞎扯一边从医院门口出来,望着春日的暖阳,宛若劫后余生。
北京的春天短暂,5月过了一半,周遭已经是夏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