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拿过电话,以一种痛彻心扉后的平静说:“越儿,在我心目中你一直还是个纯真的小女孩儿,我觉得你性格像我,有时甚至过于古板。没想到你现在,倒好像是走上了一些人的老路了……”
母亲在电话那头和父亲又争执了起来。“说事就说事,扯些什么东西……”“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我又没说谁的老路,何必对号入座?!”
母亲抢过电话,带着华丽的哭腔对女儿喊着:“我们可以当没你这个女儿,但你不能害得我们都在外面抬不起头来啊,我们还要生活啊。如果不是这么回事,你赶紧说,我们也去老占家狠狠地骂他们,不要脸的一家人——”
“是真的,”楼越静静地说:“妈,我是怀孕了。你一点也不为我感到高兴吗?”
电话那头挂了。
谭啸龙开了门,看见楼越背对着自己躺在床上,手机扔在一边。“我打你电话打不通,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打我电话有事吗?”
“没事,我打错了。”楼越用疲倦的声音答。
谭啸龙走到楼越面前,看着她眯起来的眼睛,问:“你又困了?那你睡觉吧。”
楼越起身坐了起来。“你再跟我说说epa那个事情,我什么时候去跟你弟他们谈谈我的想法?”
谭啸龙惊讶地说:“噢,你要是觉得身体没有不舒服的话,我下午陪你过去,把人资的几个人叫齐了,大家一起见见面。”
“不好。这些员工一旦知道我们的关系,作为心理咨询师,我再也无法获得他们充分的信任,他们和我的谈话疗程将成为他们不得不应付的差事。”楼越自言自语,然后看着谭啸龙,说:“你这条路对我来说还是行不通啊。”
谭啸龙又一次感到和读书人无法沟通。“你管他们信不信任你,就算没几个人来找你做咨询,你该拿多少还是拿多少。这不比你在工作室里干轻松多了?”
“噢。确实。那我的价值呢?”楼越翻了个白眼,嫌弃地看着他说:“谭啸龙,你要是这么想的话,你不如直接把钱打到我银行账户,还省得我准备讲座素材,一个月去你们集团几趟,多麻烦啊。”
谭啸龙轻轻点着头:“对啊,有道理。我也这么觉得。”
真是鸡同鸭讲,楼越气愤地想,这个大老粗终究只是想要圈养她而已,好让她安稳地孕育他谭啸龙的后代,她的专业技能在他眼里大概可以为母亲这个职位增加点附加值。她瞪着他,他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究竟生什么气。
看着谭啸龙向自己靠近,楼越忍不住伸出脚绊住他,对着他身上踹了一脚。
“我操,”谭啸龙发出一声惨叫,扶住自己的小腹。
楼越心下有些惊异,但只是冷冷地问:“怎么,身体忽然虚到这个程度了?我不过轻轻一碰而已。”
谭啸龙缓缓揭开衬衫的一角,查看小腹上针孔未愈合的皮肤。现在看起来比之前更红了,敷的麻药药效也过了,密集的刺痛被楼越的一脚全部激活唤醒。
楼越吓得叫起来:“你怎么了?”
谭啸龙索性把衬衫解开,用手抻开皮肤,让她仔细瞧瞧。
“哎哟,”楼越用震惊的眼神看着谭啸龙:“你这是干嘛?”
这个字体也太土,太江湖气了。这个谭啸龙,头发都白了一把,心理年龄到底几岁了,干嘛把她的名字弄得像个帮派名一样,纹在毛毛上边?
谭啸龙得意骄傲的表情慢慢消失了。“怎么了,我专门找的师傅做的。”
楼越又想发怒,又想挖苦:“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名字刻在你身上,我就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了?”
谭啸龙心里叫苦,瞪着眼睛哀声说:“你听听,你听听你说的叫什么话?”
他把她的名字印在自己身上,就是向她效忠,她却说他是要逼她死。这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我发现你想法怎么就那么奇怪呢?要是别的女人,不得感动死。”
“什么女人,什么感动?”楼越说:“你想纹身就去纹,没有必要拿我的名字玩。你还挺得意,为什么?”
谭啸龙被她的质问弄得没脾气,抓起她的手,让她隔着保鲜膜轻轻触碰着她自己的名字。“你也没说错,你是我的人,我也是你的人嘛。”
她心里一动。算了,这种台词他说得出口,她也要跟着感动?“你早上说你要做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她狐疑地看着谭啸龙。
“这是一件。还有。”谭啸龙起身拿出一本画册,展示给她看。“我看上这个款式的了。但是没有现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