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冬歉,强大却令人心疼。
为了能有今天,为了能亲自向厉寅复仇,他不惜潜入朝廷,忍受身体上巨大的疼痛成为宦官,一步步地走到如今这个位置,这其中,他究竟受了多少苦,又受了多少委屈,其中种种,谁都不知道。
他甚至不敢深想。
听说季家幼子从小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读书,最害怕去的地方就是学堂,每次都是他大哥拿糖好声好气地哄着,全家上下都宠他宠得不行,他的父亲季将军更是大手一挥“不想去就不去,这事我做主了,就算咱们年年不学无术,季家人也能养你一辈子”。
那样一个讨厌读书的孩子,是怎么一步一步蜕变成如今这样,无论何时都保持理智,同敌人斡旋谈判的呢?
只要想到曾经那个被万千宠爱养大的孩子,厉北沉就止不住地心疼。
若是他遇到小时候的冬歉,恐怕也是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里,谁都碰不得的。
厉北沉深吸一口气,眼眶却很快红了,像是隐忍着什么莫大的情绪。
他像是生怕吓到他一般,放缓声音道:“你不用试探我,自从他害死我母亲的那一刻,在我心里,就从未将他当过父亲。”
厉北沉抬起手,想触碰冬歉苍白的手,可是手刚刚抬起,又不动声色地放下。
对冬歉来说,自己就是他仇人的儿子。
既然是仇人的儿子,就一样可恶。
所以打从一开始,冬歉就对他恨之入骨了吧。
恐怕连自己的喜欢对他而言都感到厌恶至极。
他甚至不敢碰他,只敢站在这里的,就像现在这样再多看他几眼,每一眼都刻骨铭心。
“你放心,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他垂下眼帘,愧疚道,“欠你的,我会还。”
冬歉缓缓睁大眼睛,唇线抿紧。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按照原剧情的进展,自己此刻恐怕已经被他制服在地,送进牢里,狠狠折磨了才对。
现在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冬歉故意激他:“就算我杀了你,你也毫无怨言?”
厉北沉定定地注视着他,哑声道:“毫无怨言。”
“是吗?”,冬歉眸光晦暗,他取出匕首,靠近他,冰冷的刀刃靠近厉北沉的脖子,一股冷意席卷而来。
冬歉暗暗猜测,莫非厉北沉方才那般说法只是权宜之计?
他假意向自己投诚,实际上只是为了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将他擒住。
一定是这样,不然还能怎么解释他这般反常的举动。
可厉北沉从始至终并没有任何反抗,他只是缓缓闭上眼睛,一副安然赴死的样子。
冬歉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莫非,他是认真的?!
“别想骗我,若是你死在这里,我恐怕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了。”,冬歉咬咬牙,“说来也是,倘若我杀了厉寅,你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登上皇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利害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