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口称师父,上前行了一礼,目光扫过榻前矮几上的玉盏,里头尚有半盏残酒。说好听点叫借酒消愁,实则便是躲起来寻欢作乐。
不等云玑询问,季恒主动道:“好几天没见着师父,弟子甚是想念。”
云玑懒懒应了一声,“可有人寻你晦气?”
她问的是获得魁首后,可有人寻她麻烦。季恒笑答:“若是有人寻我晦气,师父怕是早就听到动静了。诸位师姐师兄如今正烦至道宗的事。他们可不会想到,弟子托师父的福,另得了些好东西。”
“算你聪明,说罢,找我何事。”
“无事。”季恒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美人榻下方的绒毯上,眼睛不眨望向云玑。
云玑奇道:“无事来找我做什么,不去找你的大师姐、叶师姐,也不找你那阿婉。我瞧着这一趟,云赟与你熟络起来了。”
“云师姐的两只眼睛是盯着大师姐的,师父得空嘱咐大师姐一回,防火防盗防云赟。”
云玑笑出声来,长袖拂过,矮几上多了一把玉壶和一只玉盏,“既然来了,便陪为师喝两杯罢。”
原以为云玑会找些由头来赶她走,不想竟是让她同饮,季恒微怔后道:“我也能喝酒?”
“为何不能?”
“可是姐姐说,杯中物会乱人神智,我年纪小,不好喝酒。”
云玑瞥她一眼,道:“你姐姐在时你尚小,如今已是个大人了,如何喝不得酒。”
季恒听得此话,竟觉出几分苦涩之意。季清遥失踪至今其实不过一年有余,但在她心里却好似过了十年百年。世人道说一日三秋,她们之间又隔了多少秋冬。
在玉盏中添了五分酒,又将云玑的玉盏斟满,季恒端起酒盏,笑道:“若是二位师姐在这,一定会说师父胡来。”
云玑斜睨着她,“喝酒当痛快,哪来那么多废话。你那两个师姐,一个太死板,一个太听话,听得还不是我的话。你可别像她们。唔,你也不会像她们。”
“我也听话啊,以前听姐姐的话,现在听师父的话。”季恒老实卖乖道。
她将酒盏举到跟前,酒液碧清,香气怡人,看起来就很好喝的样子,一点没有季清遥说得那般可怕。
捏着酒盏,浅抿一口,只闻到花蜜般芬芳,丝毫没尝出乱人神智的味来。听说酒能壮胆,不知喝了这盏酒,她可有胆量当面扑进师父的怀里,闻闻她和姐姐的气味是否不同。
她一早便想过,人容貌或有不同,可气味不会变。
酒液适口,入喉温润,季恒放心将一盏酒饮尽,“师父,这酒叫什么?”
话方问出口,只觉眼前一花,云玑坐起身,逐渐放大的笑脸在她面前重影叠叠。
“哎呀呀,阿恒,怎的如此心急。此酒名三口倒,你竟一气喝了半盏。阿恒,阿恒。”眼看着季恒软倒在侧,云玑显出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得意笑颜,“阿恒,说好了要听姐姐的话,怎么就忘了姐姐跟你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酒也是同理,越是甜的酒越容易喝醉。这几天在舟上,你便安心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