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耄耋之年的老人被管家掺扶着下楼,伴随着阵阵咳嗽声。
“满知啊……”
声音浑厚又颤巍,是人到老年无法回避的自然现象。
不过这半年来,老人家的身体确实是越来越弱了。
沈满知看着老人被扶着坐在沙发上,却不曾开口。
“坐,”秦显国示意她坐下,褶皱的眼睑之下交叠着褐色老年斑,目光却愈发慈爱,“坐着聊,爷爷也是好久不见你了……满知?”
他抬眼看着面前始终站着不动的人,轻叹一声,“可是因为前段时间阿宴周身的绯闻和纪家小姐的事,所以生爷爷的气?”
沈满知微微垂眸,坐在老人对面的沙发上,“您自有您的安排。”
“连爷爷都不肯叫了,”秦显国笑了笑,双手搭在膝盖上,叹息道,“爷爷也是有苦衷的。”
沈满知做好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准备。
老爷子估计也没想到她会跟着秦宴风一起来老宅,所以才临时起意要见她,还挑在秦宴风和那位所谓的年检副总管会谈的时间,这刻意避开要开始圆谎的心思,在看到秦德扬守在庭院外的那刻昭然若揭。
她自然得顺应他们的心意做出合适的反应,才能让这场谈话进行下去。
“不知道你和阿宴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这外界从年初就传你们感情不和,甚至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秦显国说着又叹了口气,“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也不懂,想要辟谣吧,又始终不见阿宴带你回来过,他对你也闭口不谈,我和他爸也说过他好几次,让他带着你回来,夫妻间哪有什么沟通不了的事?每次说这个,他都左耳进右耳出,后来干脆不来家里了。
你和阿宴都是明事理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绯闻这些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我思来想去,怕是你不喜欢阿宴,始终接受不了这段感情,才不愿意回来。”
沈满知垂眸,敛去眼底的不明的神色。
老爷子为了将话题引到目的上,还真是斟字酌句煞费苦心。
连明事理这种帽子都往她头上戴。
她明明是不服就干的类型。
“您说笑了,在很多事情上我没有那么明事理。”
秦显国脸色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拍了拍膝盖,“爷爷知道你肯定心里有气。”
沈满知不置可否。
“阿宴回国后也一直在接触公司的业务,慢慢做上来,拿下好几个大项目,出类拔萃,越来越耀眼,又顶着秦家的背景,圈子越扩越大,合作伙伴酒席宴请,就说到婚姻这个事儿上。”
他说着又无奈一笑,“那纪老头儿非要他家小女跟着阿宴学,好巧不巧,这小女还是阿宴校友,那天晚会上两人年轻人还相谈甚欢,就说让阿宴以哥哥的身份多照顾一下妹妹。
你也知道,阿宴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可这一旦下什么决心,那是铁定不干的。
也怪爷爷糊涂,纪家是从京城发家的,公司业务一路南迁也是和秦家打了不少交道,也不能拂了人家面子,我就安排了阿宴去和纪家对接项目。
那小女对阿宴也是越来越黏,这一来二去两人也熟了起来,就被无良媒体说成了什么小情人,纪家也是恼怒得很,几次三番要来找我要个说法……”
听到这儿,沈满知不动声色地敛去眼底的讥诮。
秦显国看着她的神色,心事重重又道,“事后我单独找过阿宴,问他能不能把你带回来,也好让外界传言消停一阵,阿宴始终不肯谈及你,所以这后来,纪家小女来缠着我找阿宴时,我也找不到理由推脱。”
终于讲完,老爷子舒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我还太糊涂,插手了你们年轻人的感情,还好阿宴把你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