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已过半,夜风比白日里要冷。
刮在脸上手上,已经隐隐有了刀子划过的痛感。
降香脱下外衣,裹在孩子身上。
寒冷使她的四肢有些僵硬,但脑子却像是泡进了寒冽的冰水里——此刻,她觉得自己无比清醒。
她在重新审视自己往神京去的目的。
当然是为了谢承思。
为什么为了谢承思?因为她要证明自己。
证明她不再是长公主派来的细作。证明她不是叛徒。
不仅不受长公主的要挟,反而逃出来找他。
谢承思还活着吗?不知道。
假设他活着,他会信吗?降香总是不会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所以预设他活着。
至于他信不信,她也不知道。
一路上只有她和谢曜。他也可以理解成——她为了长公主的任务,不辞辛劳地单骑上京,就是为了卸下他的防备,好一击必中。
不过这也无所谓。
他觉得她是叛徒,轻易就能杀了她——因为她只有一个人。
她死了,也算是传到了消息。
可为什么要证明?
是报恩吗?
跟给长公主一样的理由?显然不是。
她就没对他做过什么好事。这只是履行护卫的职责——想偿还她欠下的债?且远着呢。
只有任由自己被关起来那段时间,才勉强算是偿还。
那究竟为什么要证明?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有为什么?
她就是要证明。
有意思的是,连降香自己都未曾察觉,她一直把自己当成谢承思的护卫,而非王妃。
是她打心里就不信,谢承思立她为王妃这件事?
还是她下意识地想回到过去?回到奸细之事没有败露,她还在当护卫的时候?
这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她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因此,另一种假设,或许是可能性最大的假设——谢承思活着,她也活着,她并不去深想。
不去想之后怎么办。
反正她是会将谢曜交还给谢承思的。她不会让孩子再和她一起冒险了。她怕。
至于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