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了药味的汤匙一碰到他的唇边,他就噗噗噗地往外吐。
一边吐,一边哭闹。
尖叫声吵得蒋神医脑袋阵阵发晕。
“不喝便不喝!惯的你!”他生气地抢过成素手上的药碗,重重地搁在一边。药汁随着他的动作,溅出来不少。
又生气地道:“成素,你随我来一下!”
“哎,就来,就来。”而成素刚放下的心,又因着谢曜哭声悬了起来。想到这孩子白日里晕厥,正是因为哭急了。现在又哭,再晕过去,可如何是好?
故而,神医有吩咐,他当然无有不应。
“怀王不在?”蒋神医开门见山地问。
“这……”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愁得成素直挠头。
“那就不在。”
“是、是。”成素僵硬地咧着嘴巴赔笑。既然被猜出来了,他也不好再装死不承认。
“那他还有得闹。”蒋神医笃定,“你把王府里那只鹦鹉放出来,能逗他开心。但他不会喝药。”
这里的他,指的是谢曜。
“万万不可……那只鸟可是殿下的宝贝,自从那位走后,殿下对它,实在是宝贝的不行……便是小郎君,恐怕也……”成素胆战心惊地拒绝。
“不放就不放。怀王此行预计几时回转?”蒋神医又问。
“这……我实是不知。”成素答。
“神医可有什么应对之法?”他答完立刻反问。
“你先说实话。”蒋神医皱眉。
“请神医先说。”成素却提出了要求。
“你带这孩子去找他的母亲,他就不闹了。”蒋神医不在乎他的讨价还价。
金降香正在苹州,这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你!”饶是成素涵养再好,也不禁失态。亏他还真相信蒋神医,相信他有什么对付孩子的好方法。
“你凭良心说,我说得对是不对?他不就是缺母亲管教?我给你方法,你又嫌我多嘴,那你还是另请高明。你再找我,我绝对不来,就干等着他哭晕死去吧。”蒋神医只顾自己说的爽,才不惯着他。
成素听他威胁要撂挑子,立即变了脸,堆笑道:“别别别,我只是一时失言,神医息怒,息怒。”
“什么母亲?我的母亲?”二人争论之间,清脆的童声陡然在身后响起。
是谢曜。
他从病床上下来,赤着脚跑到了外间,后边跟着的侍者拉也拉不住。
推开门的一刹那,正听见蒋神医提到了他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谁?她长什么样子?”谢曜急切地质问道。
降香带他的时候,他年纪太小,不记事,因此对母亲只有浅淡模糊的印象——他只记得他有过母亲。母亲是谁,母亲长什么样子,却一概不知了。
但他依旧期待母亲。
“……”成素不知如何作答。
蒋神医却接上了话茬:“你要成素带你去见她,见了就知道。”
成素正追在谢曜后面,瞅准机会,将他从地上一把抱起,怕小郎君赤脚生了凉。
“好,成素,我要去见她!我要去见她!”谢曜像条蹦出水面的鲤鱼,扭动着身子大喊,使成素险些抱不住。脖子连着脸,也涨得和鲤鱼一样红。
“听见了吧?他想去,我劝你还是去给怀王传信,说你要带他去见王妃。要不然他有得闹咯。”蒋神医抱起双臂,看热闹不嫌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