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一个与谢承思血脉相连的孩子,更有助于她脱罪——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原谅她,甚至放她走,这些好事未必发生,但无论选择怎样的结局,他应当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保持她基本的体面。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靠外的一只手臂,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
这里有了一个孩子。
它还不到一个月。
再过九个月,它会长大,并且从肚子里掉出来。
真是神奇。
她自小在街头流浪乞食,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当然也不知道要如何做一个母亲。
平复下去的兴奋,又重新涌了上来。
她不禁要在脑海之中畅想,孩子未来的模样。
最好是要长得像父亲——那样顶尖的相貌,孩子无论男女,都会好看。
降香悄悄地抬起身子,从上往下地俯视身旁闭着眼睛的人。
因为他背对着她,是侧躺的姿势,只能看见一边的脸——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下,密密地交迭着,像是枝桠丛生的树楚。
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
但降香忍住了。
她又悄悄地躺回去,继续幻想她的孩子。
最好是聪明的,乖乖的——就算她这个母亲结局不好,孩子也能顺遂地长大。
不知不觉便进入了梦乡。
她梦到自己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婴儿在她的怀中不停地挣扎扭动。
婴儿很重,让她从飘飘浮浮,无处可去的一片混沌之中,落到了地上。
双脚踩在地上,很踏实。她可以向前走,或者向后退。
可是婴儿突然变得吵了起来,好像一切都因它哭声而震动。
它要什么?
降香摇它,哄它,逗它玩,可是都没有用。
它还在哭,哭声比最尖利的鸽哨,还要刺耳。
好吵好吵好烦好烦好累好累,她要抱不住它了她不要抱它了算了还是换个姿势抱它……然而松手之后,它却一下子摔倒了地上。
有声音吗?
应该有吧。
无论什么东西摔到地上,都是有声音的。
但她好像听不见了。
婴儿的哭声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