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间,方才的怪异感越来越重,使她不得不惊醒过来。
早晨醒不过来,白日里又全睡过去。她坚信自己不是觉多的人。
那到底是什么导致的?
房里没有熏香,身上涂着的膏药她也熟悉。
那一定是入口的东西了。
午饭有问题,晚饭估计也差不离。
降香为长公主办事多年,又做怀王心腹,对这些十分警惕,一下便想通了其中关窍。
这药除了让她浑身无力,还有什么别的作用?
降香的心揪了起来。
这比死还难受。
死是已知的,忍一时的苦楚,腿一蹬眼一闭就过去了。而吃了药之后会怎样,她根本摸不透。
她的手指连着整个身子,都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降香不想惊动身旁的哑女。
费了极大的力气和决心,才将颤抖压下来。
好在没吃多少,她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好在现在只是困倦。
这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用饭。
饭菜只在口中绕过一圈,便全进了她的衣袖里——她不动声色地,将入口的一切食物,全吐了出来。
她打算等到夜里,背着人,将它们全处理掉。
稳妥起见,她应当会埋在院里。
身上乏困又如何,公主府有的是法子叫人不困。
她竟然都还记得。
可惜,降香的计划虽好,终究是棋差一着。
哑女搀着她沐浴,身子浸入温水里,她就上下眼皮子打架,一直等水凉了,才被冻得醒了过来。
好容易吹熄了灯烛,人一躺下,沾着枕头又要睡。
不过,降香倒不是跌在了倦意之上。
公主府教的法子是很有用的。
她手心里藏好了一块尖锐的碎瓷片,一犯困就往自己的大腿上扎,疼痛使她清醒。
也不知道这瓷片,是从哪里得来的。
或许是前几日,在满地碎裂的杯盘碗盏之中,悄悄昧下的。
话说远了。
降香没有跌在倦意之上,而是——
月落时分,她悄悄跑进院子里,想要埋掉自己没吃的食物,却被谢承思逮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