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药箧,声音响亮。
谢承思:“要治多久?”
蒋神医露出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你猜怎么着,我现在给你配药施针,小腿马上就能动了。至于走路嘛,得看你自己咯。”
“毕竟,我可是神医呢。而且,还治过一个和你同样的人。”
谢承思笑容更深:“那就来吧。”
谢承思治腿的事情,降香不知道。
蒋神医为他行针施药时,她也因病假不在场。
不仅不在场,还出府去了一趟。
似乎是因为她身体健壮,喝过一幅药后,驱散了风寒之症。出府时,并未有什么头痛发热的迹象。
一直到入夜后,降香才回到自己的居所。
她持着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认真地环顾自己的屋子。
对开的两扇梨花窗,窗上整齐地糊着烟青的薄纱,窗边是几架柜子,柜子再往里,便是她的床。
柜子和床,皆为府中统制。
打眼一看,她露在外间的东西里,竟数窗上的纱最为贵重。
是谢承思前不久赏下来的,他盯着她,要她一定要糊上窗,不许存着。
——正在治叮咬的药膏之后。
他屋中的帐子,用的也是同一种纱。不过是银红色的,是他喜欢的颜色。
降香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然后,吹熄了油灯。
就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走到柜子旁边,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袱。
包袱很小,只能装得下她的身份文牒。
月亮仍然是缺的,可比之比昨日的半轮,却圆了一些。
降香再没点灯。
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里,抱着包袱,等着月亮落下去。
直到月亮落下去。
降香踏出了门。
踏出了王府大门。
又踏出了坊门。
甚至踏出了城门。
她在公主府时便做府卫,在怀王府亦然。
趁夜里行事的经验多如牛毛,不胜枚举,太知道如何悄悄绕出去,不惊动任何人。
降香沿着运河的岸边走。
两岸鳞次栉比的屋舍渐渐矮了下去,由密而疏。
直到目之所及,只有茫茫的山野,不见半分人影。
降香打开她的包袱,里面竟当真装着身份文牒。
她对着月光,细细地观察了片刻。
“唰拉——”几声脆响,她毫不犹豫地将这张文牒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