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桂月自幼在公主府上为婢,也因着性子伶俐,容貌出挑,到哪里都被捧着。就连长公主本人,都不曾对她说过什么重话。
若说在席间,谢承思碍于长公主的面子,还只是讥嘲,现在,便是彻彻底底的,直白的责骂了。
却因着鹦鹉的缘故,为此景增添了几分滑稽。
也让桂月生出了些胆量,觉得此事或有转机。
她哀哀地辩解着:“殿下冤枉,我与卅五幼时相识,在公主府中相互扶持,情同姐妹。方才是我们太久未见,叙起离愁来,难免激动……”
分明是在颠倒黑白,她自己却当了真,连带着这一番剖白,都情真意切。
她整个人委顿于地,身子簌簌地发着抖,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划过她美丽的面颊。
衣领上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实在是可怜又可爱。
哪有一分同降香说话时的凌人傲气?
然而,谢承思虽不至于同降香一般,不懂欣赏美人。
但他此时的注意力,显然都放在吵架上。
一下便抓着了桂月话中的漏洞:
“卅五?谁是卅五?我只认得金降香!你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装姐妹?我是腿残了,又不是耳朵聋了!你怎么敢狡辩的啊!”
至于他肩膀上的鹦鹉,经过上两回,已经可以极为熟练地配合了。
待谢承思话音刚落,便张开鸟喙,大叫道:“你怎么敢狡辩的啊!你怎么敢狡辩的啊!”
“卅五,我们幼时,她就叫卅五。”桂月低泣。
“胡说!金降香才不会用这么敷衍的名字!”谢承思盛怒之下,一掌拍在素舆的扶手上。
竟生生将扶手拍了个粉碎。
木屑飞溅,在桂月光洁的侧脸上,划出一道道不浅的血痕。
细小的血珠从伤口涌出,汇成更大颗的血滴,顺着额角,顺着下颌,缓缓地流了下来。有的黏在眼皮上,有的沾到嘴角上。
使桂月的脸,被血深深浅浅的血渍糊满了,看上去有些可怖。
——经这一遭,算是毁容了。
也足以见得,怀王手上功力之深厚。
直到木屑刺进肌肤,剧痛之下,桂月才终于觉察到,怀王这副无赖模样下的真实面目!
与一般仆婢相比,她素来仗着颜色好,养得格外娇气,从来受不得痛。
原先一点小伤,就要闹将开来。
此刻,却骤然失声,将痛呼死死地压在嗓子里。
趴在地上,抖如筛糠,再不敢抬头。
贵人不过随性而为,就划毁了她的脸,若那木屑再偏一寸,她的一双眼睛恐怕就保不住了!
谢承思才不管她,接着道:
“本王就是不讲理的人!”
“你欺负了金降香,你给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