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子行接过扇子扇了扇。
“我这不是都上火了吗,”方太傅叹了口气,“急也没用,谁也没想到,湘河三郡会在这个时候推他一把。”
他们两个谈话间,俨然对彼此的站位心知肚明。
两人原本就并非毫无联系,曲渡边建府宴那会儿,奚子行就去方太傅家拜访过,以备战春闱,算是有一点师生情谊。
奚子行是公开站位曲渡边的,方太傅原本就觉得他不错,后来奚子行拿了状元,入了翰林院,旗帜鲜明,方太傅才慢慢和他接触起来。
方太傅是个老狐狸,在一点点接触中,他发现奚子行好像已经知道了七皇子隐藏起来的真实才学。
最后决定摊牌的那天,奚子行却道:“我隐隐察觉到您的试探,就顺着您的猜测,不否认也不承认七皇子的才学,没想到您竟然真的是站在小七那边的。”
方太傅愣了一下,随后大笑出声。
老狐狸被小狐狸坑了一下,好在结果是皆大欢喜。
方太傅实在没想到,奚石秋那个中立到不行的古板老家伙,会生出来这么个儿子。
毕竟在入官场之前就表明立场,官途生涯会比较艰难。
他问了,但这小子竟半点不怕的样子,说官位与他不过是辅助工具,若是七皇子上位,他自当在官场厮杀,若是七皇子无意,他便辞官与他去封地。
左右主公和谋士都是要在一起的,何惧旁人言?
思绪回笼,方太傅道:“镇南关、边境两处军权,几乎都在七皇子手中,这本来够让君王和皇子党派忌惮。原本就在风浪口,又来了一手推浪,所有人都在赞颂七皇子,将陛下置于何地?功高盖主,即便是皇子,也要避开。”
奚子行:“我会联系同窗,另外,还能用父亲的名义压人,让朝臣们上朝的时候少说这件事。”
“……”方太傅心中赞了一句孝顺,摸摸胡子,“我也可以压下一些。林宗平那个老财迷坚定站在陛下那边,谁也不跟谁一起,虽不必担心他使绊子,但他也不会帮七皇子说话。”
他,林宗平,还有奚子行的父亲奚石秋,三个帮助崇昭帝处理政务的大学士,都是在朝堂上混久了的老家伙。
要是一起出手的话,皇子党也会给他们面子。现在只能有一个半出手,其中那半个还是孝来的,不过也是股力量。
起码不会让‘功高盖主’之类的言论,在朝上太肆虐。
奚子行:“这几天,我再写信到边境,提醒他们两个注意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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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纵然有方太傅和奚子行压着,崇昭帝多少还是听了几耳朵所谓‘功高盖主’,甚至是立储之言。
余公公以为陛下会发怒。
但出乎意料的,陛下没有。
陛下只是说了句:“那些臣子,私底下议论的还是少吗?此时闹在明面上,不过是想试探下朕心里倾向于谁当储君罢了。”
虽然生气,但崇昭帝心里清楚自己日益下滑的精力,和身体的力不从心,臣子们也清楚。
储君之位,这两年也该定下了。
崇昭帝再次想起之前给出去的黑锦的事。
他问自己,要是早就知道小儿子身体会好转,以及他这几年展露出来的能力,他还会不会用黑锦断了小儿子的继位之路。
黑锦交易只有他们父子两个知道,其余的人却都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