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琮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解望这番话说的很明白了,霍琮不可能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你是说,你的妻子,其实是超出郦淮掌控的一枚棋子?”
“或许曾经是的,”解望叹道,“但事实是,阿禾最终又回到了那个令她痛苦不堪的人身边。我这几日总是抱着期望在想,那场大火,是不是郦淮对阿禾的警告呢?”
霍琮提醒他:“也可能是你妻子主动策划的假死。”
解望:“是有这样的可能。”
两人陷入了一片寂静。
霍琮的视线重新落在那张地图上,提起笔,勾出樊王郦淮所在的河内郡,又用一条线,链接到了雁门郡。
“南北照应,蚕食鲸吞,看来不止游云你一个聪明人想到了这个办法,”他淡淡道,“我即将领兵出征,京城那边,有一个任务,我大概没法亲自过问,就麻烦你了。”
解望推着轮椅稍稍往后一段距离,抬起双手,躬身朝霍琮正式行了一礼,“主公请讲,望定不负所托。”
“去找沈江,联合锦衣卫查清楚,”霍琮肃容道,“我要知道,京城六部,满朝文武,究竟有多少人在替樊王卖命?”
第092章第92章
风摇珠翠帘,袅娜脂粉香。
琵琶弦响,古琴铮然,一群或俏丽清素、或妩媚秀色的姑娘坐在珠帘后,怀抱各色乐器,柔声弹唱着一曲改编版的《蜀道难》。
“这些都是翠轩楼最漂亮的姑娘。”
戚波不无自豪地介绍道。
他接过一位姑娘送到嘴边的酒杯,眯眼浅抿了一口,一副沉溺于温柔乡的作态,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被坐在身边,举箸敲碗轻声跟着哼唱的青年吸引。
郦黎也喝了些酒,但没叫姑娘在身旁伺候,戚波只当他害羞,还好生笑了半天。
可这会儿温香软玉在侧,他的注意力却根本不在歌舞上,而是完全被郦黎吸引了。
美人既醉,朱颜酡些,不需涂脂抹粉,也不需什么朱钗坠饰,郦黎只简简单单一袭竹青色锦袍斜靠在软枕上,嘴里轻轻哼着曲调,白皙的手腕撑着下巴,注视前方的眼神微微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戚波下意识又喝了一口酒,喉头滚动,只觉得莫名干渴。
他有些结巴着问道:“霍,霍兄不喜欢姑娘作陪,难不成,是好美少年吗?”
“嗯?”
郦黎一时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抬眼望过来,唇边还残存着浅淡的笑意。
“戚兄方才在说什么?”
他见戚波呆呆傻傻的模样,耐心又问了一遍。
只一眼,就看的戚波浑身战栗。
“没,没什么,”他忙移开视线,慌里慌张地弥补道,“那个,既然霍兄对我之前说的那些官场事感兴趣,不如我再给你讲讲别的吧?就……就讲讲这次负责科举的礼部,怎么样?”
戚波知道郦黎跟他这个兵部侍郎的儿子拉近关系,应该只是在利用他打探消息。
但有些人吧,你是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甚至还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剖出来让他看。
作为老爹手下最不成器的儿子,戚波一直属于那种清醒着摆烂的类型——他知道自己不是读书当官的料,所以也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就像他先前对郦黎说的那样,有这样的老爹,自己只要不做太出格的事、每天带着一帮狐朋狗友走街串巷吃喝玩乐就够了。
但什么都吃过了、什么都玩过了,偶尔戚波也会觉得,这日子过得真是无趣啊。
直到今天,他终于发现了自己此生的命定之人!
可霍小兄弟一看就是那种读过书的人,戚波苦恼心想,自己肚子里也没啥墨水,不像那些书生秀才,还能给心上人作两首情诗风花雪月。
万幸的是,霍小兄弟对他还有感兴趣的地方。
戚波绞尽脑汁地想着老爹在家骂天骂地时,自己偷听到的各种八卦内幕,清清嗓子说道:“这次科举陛下很重视,但陛下可不知道,不少朝中重臣麾下门生都开始互相走动了……”
他卖力地向郦黎抖搂着内幕消息,听得旁边的翠轩楼姑娘冷汗涔涔,脸色惨白,捧着酒杯的手都开始微微发抖。
这是她能听的吗?
还有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几个公子哥,也都觉得戚波今日跟中了邪似的,赶紧出声打断他:“戚哥,差不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