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易轩大笑方息,站在亭子前,望着毫无人烟的花丛,声音忽低了几度,似有忌惮:“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件事来。”
牧都然坐在石凳上,有些郁猝之色,对他所言,亦毫不上心,只顾着喝酒。
牧文泽坐在牧都然旁边,脸上满是好奇,伸手按住了牧都然往嘴里灌酒的举动,在身后捧场道:“二哥是想起什么趣事了?不若与弟弟说来?”
牧易轩目光钉在远处,声音愈低,似耳语之声,出口便消散在空中:“辞国人递了个东西过来,还挺有意思的。”
牧都然被按着手,不由不满的看了眼牧文泽,方出声嚷嚷道:“有什么意思……辞国人!哼。”言语间的不屑昭然若是。
牧文泽看了这个素来没什么脑子,对上都天禄又最是胆怯的大哥一眼,眼中暗芒闪过,但面上仍是一贯的天真与不解,夹杂着一分若有若无的试探:“是递给二哥的吗?”
牧易轩嘴角勾了些许,流露出森森冷意:“除了我们尊敬的叔叔,谁能有这个荣幸。”他眼睛微眯,狠厉道:“方式还挺隐秘的,若不是恰巧被发现……”
牧都然囔囔了两句:“又是他!”但便是此刻他亦不敢高声言语,生怕被都天禄听到了似的。
牧文泽倒是露出个笑来,似毫无心机:“那是落到二哥手里了?二哥可看了内容?能让二哥这般说起,想来二哥已然是心中有了定论。”顺手还拍了一计马屁上去。
牧易轩转回身,便见牧文泽似发自内心的仰慕,在心里不由嗤之以鼻,但面上不显,仍是一副文人做派,慢条斯理的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面上表情陡然一变,将手中的杯子往地面狠狠一摔,刹那间摔了粉碎。
牧都然一激灵,抬头看向牧易轩,面上残留着一丝怒气,又转瞬即逝,平息了下来。
牧文泽见状,则伸手给牧易轩又倒了一杯酒,方笑道:“二哥勿怒,且说于兄弟们。”
牧易轩接过他递来的杯子,面上表情仍是恨极的模样:“便是连那败军之犬都看不上咱们兄弟三人!”
牧都然扬眉:“二弟,你什么时候话能说清楚些?每次都半截半截的,不难受?”
牧易轩面色一怒,似欲发火,但生生按捺了下来,耐心解释道:“一封情书罢了。”
牧文泽也不耐烦他那装模作样的模样,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非要故弄玄虚,弄什么文人风度,此时见他一口气说完了,方才细细品出他暴怒的来由,不由发笑道:“这辞国太后是非都天禄不嫁了?”
牧易轩冷哼一声:“不过是……”他本欲说些什么,但咬了咬牙,生生咽回了欲出口之言。
牧都然才反应过来,怒气蓬勃,但无处发泄,猛的起身转了两圈,方才恨恨的踹了一脚石凳:“皆道我们是大汗的儿子,我看……不过是父亲养的几条狗罢了!何时拿我们当儿子看过!”
牧易轩舔了舔牙齿,似被一语戳中了心中所思,跟着道:“好似我们那好叔叔是他生的一般……可笑至极!”
牧文泽面色转暗,慢悠悠的晃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话却似淬了毒般:“谁叫我们即不是从汗后肚子里爬出来的,又不似早夭的大皇子那般聪慧呢。”
牧都然转个不停,闻听此言,突兀的停了下来,道:“便是那大皇子……不也得为都天禄那厮让路?”
牧易轩低声却充满恶意道:“也不知道我们那好叔叔到底是谁的种。”
牧文泽看着亭外微微摇晃的小花,恶意更深:“反正俱是袁吉哈尔大汗的血脉……”他眼神微眯,若有所思道:“说来,叔叔与汗后的关系可比父亲与汗后的关系亲近多了。”
牧易轩眉梢微挑,意味深长道:“怪不得他不欲娶妻……”
牧都然没跟上他们的思维,只一味的恨道:“就是汗后,为他在父亲那不知说了多少好话!可恨至极。”
牧文泽将手中杯子放到桌上,方道:“不过想来父亲定有那容人之量,毕竟,他不也……”
牧易轩与他对视一眼,具是深深恶意,叫人看之而心惊。
牧都然又转移了一圈,突然道:“他不是喜欢那个契弟吗?”他转头看牧易轩:“不若便让他尝尝后院起火的味道?”
牧易轩冷冷的看了牧都然一眼:“那个辞国人身家性命具在他手中,怕是早就屈服于他。”
牧文泽倒是有了不同意见,起身拍了拍牧易轩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咱们那个好叔叔恐怕还真是喜欢极了那个辞国人。”
牧易轩侧脸看他,面上满是不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