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的婢女们心思各异,有人忧心,有人欢喜,有人艳羡又嫉妒。不过是一个六品翰林之女,如今竟也有幸一步登天,成了侯夫人了。
侯夫人,那可是朝廷敕封的二品诰命。
六月十三,威远候殁。
侯府残余的红色尽数退去,换做了满目白色。
威远候一众庶出的兄弟全都回来,还有族中的长者,配合着扶春,总算将这丧事操持了起来。在这期间,季家只来了个嬷嬷,稍作帮助,而扶春的父母只是以姻亲的关系上门拜祭了一番。
忙碌之中,偶然听到府上婢女们言谈起夫人和娘家似乎并不亲近等话语,扶春也只是笑了笑。
季父清高古板,哪里肯在这个关头沾染侯府呢。万一有人说他图谋侯府富贵,那岂不是坏了他的清名,成婚前,她的好父亲就说过,让她无事不要回府,伺候好夫婿即可。
母家不能回,夫家不是家。
扶春,早已经没有家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生长,将自己的根须扎入这侯府之中牢牢扎稳,把这里变成自己的家。
一应丧葬要用的事物早在前些天就已经准备了起来,灵堂悬挂白布,漆黑棺材放在其中,扶春和段景耀跪在灵前不停的烧着黄纸,屋内香烟缭绕,熏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
在这盛夏的天气里烧着火纸,间或还要给前来上香的人见礼,几日下来扶春头晕脑胀的,等到第七天时,她人都消瘦了一圈。
段景耀也相差不多,七日的时间,早已经足够让所有的悲伤难过都淡化,他现在要考虑的是爵位的继承问题和段承宣的事情。
一想到段承宣手里的东西,他几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常禄悄然进了灵堂,扶在段景耀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段景耀神情一变,他匆匆收敛住叮嘱了一句扶春,起身出去。
灵堂外,他忽然驻足,在灯笼照不尽的暗处回头,看了眼正跪坐在灵堂上的扶春。她瘦了些,白布勒的细腰不盈一握,下巴尖尖,又为那妩媚添了分纤弱,反而更惹人怜惜。
如斯美人。
段景耀转头,带着常禄大步离开。
刚才常禄进灵堂只说了一句话——
‘六老爷有属下带着人隐蔽行迹进京了。’
之前的种种段景耀都已经了解,所以他很清楚,这被带进京的便是刘嬷嬷的侄儿。
而那位刘嬷嬷,是他从前的奶嬷嬷,当初他一时愤怒给那个女人下了毒,后来事发,刘嬷嬷被他爹解决,但这个侄儿却早已经躲了起来。这些年,他爹一直在找这个人,却被段承宣抢先了一步。
他的手里,一定留有证据。
留有他毒杀长辈,不顾伦常的证据。
这是最后一天了。
夜色渐沉,然而扶春心里不敢有丝毫放松,守完灵之后的事,还多着呢。
段景耀出-->>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