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究竟是何人?
竟能让首辅大人径直下令陪伴,且能获锦衣卫统领以命相护?
阮玉梅不禁将心中的怪异暂且先放下,开始揣测起那孩子的身份来。
不过近来因着首辅即将大婚,大量的邻国使臣、属地藩王携家带口来访,所以她未曾往九五至尊那个方向想,只以为或是哪位邻国的小皇子……总归都是得罪不起的存在便是了。
而这头。
小承稷乍然从孤寂冷寒的深宫中解脱了出来,由如一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般,由小为安引领着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瞪圆了双眸感受着眼前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
“为安,那人好生奇怪,头顶摞的大饼,足有大臣的三顶冠帽高,他吃得完么?”
“那些饼子可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卖的。那人是卖馕饼的伙夫。”
“为安,这些娘子们好生奇怪,额间都贴着一摸一样的花钿。”
“这是如今京中最时兴的春花灿薰妆,昨儿个我丽云姨母也做如此装扮哩。”
“为安,那是什么东西?瞧着如云似雾,那些孩童都将它含入嘴中,竟能吃么?”
“能吃的呀,那是棉花糖,你以前从未见过么?那今日可一定要尝一尝!”
……
孩子的世界最简单不过,脾性相投之下,很快就熟悉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就着热闹的街景谈论着…
小为安心中是觉得有些奇怪的,为何阿稷分明比他大一岁,可对于京中的风土人情,百姓衣食住行,好似都知之甚少,甚至都不晓得买东西要花银子……
却对一些风雅观赏之物颇有些见解。
阿稷路过一位买字帖的文人摊前,瞧了所售的字帖之后,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蹙着眉头耿直指出,这字写得不甚好看,横平点捺一丝风骨也无,若是今后传扬出去,或会误导贻害不少人。
小小孩童,说起话来有理有据,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
气得那文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看着就要以大欺小,好在取了牛肉锅盔的薛烬及时赶到,才让女眷与孩子得以脱身…
小承稷玩儿归玩儿,却也没有忘记此次出宫的目的。
此次送礼,与赠给寻常臣子的赏赐不同。
舅父乃他血亲,又是教他识文学字的帝师,身份格外不同,所以小承稷对于这份新婚贺礼,那真真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
倒也去逛了几家价格昂贵到令普通百姓咂舌的铺面,可对于皇亲贵胄来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宫外的东西,到底是比不上宫中的御赐之物。
礼不在贵,更在心意。
小承稷再没有心思去那些奢华的铺面,只沿着街道两侧的售卖精巧之物的小摊前,一家家耐心地逛……
小小的帝王,平日里都是坐皇撵被太监扛在肩上的,还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不知不觉脚趾都走到了痛麻,如此都没有丝毫抱怨,也谢绝了阮玉梅要抱他的好意,直到逛了小一个时辰,才终于买到了合心意的物件。
太阳悄悄落山,云间透着黄金灿灿的余晖,行人逐渐减少,宽敞的街道比起午后,显出几分安宁与静谧来。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离别回宫在即,小承稷很舍不得这个刚交的新朋友,他只觉得出生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哪一日,如今日这般畅快欢欣???过。
小承稷站在马车前,脸上不舍之情尽显,小嘴一瘪,眸框中甚至都带着泪意,
“天色晚了,我若还不回家,母亲该担心了…
可今日一别,为安,咱两就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我们还约好了要一起踢陶响球呢……”
饶是玩闹了一下午,小为安也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闻言只灿然开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