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酒店老板瞟了他们一眼,继续看电视。
马路上尘土飞扬,偶尔过去一辆电动车,骑车人目不斜视,后座上是超载的麦谷。
前前后后,到处是闭着的眼睛,秋叶飒飒落在苏粒身旁。
不过多时,她手中的手机被男人拿走,那只手也抽出来。
“这啥、我操血啊……哎……”男人嫌恶地在裤子上擦擦手,“妈的真晦气……”
苏粒仰头看男人,极小声地问:“叔叔,我能再玩一会吗?”
男人把手机揣起来,搓着手指敷衍道:“啊,行行,下回啊,下回给你玩。老板,有水没有!”
苏粒默默起身继续往家走,在路上捡了片叶子擦了擦手。
回到家,在门口站了很久,她饿得实在无法忍受,终于推开门。母亲燕云正坐在饭桌前喂弟弟,苏粒在水槽里洗了只碗,捧到胸前向燕云。
她抖着胳膊,越走越近,几乎捧不住那只碗。
她太怕了。
“好妈妈,粒粒想吃饭。”
燕云抱着儿子夹菜,只是看了她一眼,苏粒只好再哀求一遍。
“好妈妈,粒粒想吃饭。”
“……”
于是再一遍,又一遍。
燕云扇了她一巴掌。
“要死啊!你当我聋的吗?!等一等不会啊?讲多少遍弟弟先吃不知道吗?!出去瞎玩鬼混一上午,回来就要吃的!”
苏偏头倒在地上,于是又是几脚,身上成痂的伤绽开,血和失禁的尿混在一起,顺着短裤滴滴答答蔓延在水泥地上。
滴滴答答。
“啊!”燕云烦躁地喊了一声,苏粒条件反射哆嗦了一下,膀胱控制不住,地湿了。
燕云啧舌蹲下,揪着苏粒的耳朵。“又脏又臭,烦死了。去厕所拿抹布去,不擦好就别想吃饭!”
苏粒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没忍住微笑了下——她不用挨揍了。
妈妈今天心情很好。
她闪过的视野里,燕云的五官复杂,苦难,烦躁,少少不耐,很多放松。
苏粒从来不知道燕云在回家前的事,也不知道回家后会如何,她同样从不知道挨打的原因。
大概因为她总是又脏又臭,是只管不住自己屎尿的瘟猪。
她真对不起妈妈。
苏粒跪着把血与尿液擦干,起身时燕云用筷子敲敲碗,“呐。”
苏粒看到燕云撇着嘴,脸上是有时她深夜疼得□□,燕云站在她小毯子边露出的表情。“吃了把碗刷了。”
说完她整理好衣服,带儿子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