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公平!”他忍不住又摔了一盏金酒杯,“这任魔王这么强大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有脑子!而且魔域那么荒芜,怎么就能发展出这么多技术啊!”
他身边,负责侍奉君王的兽人仆役们早就在兽皇摔第一件陶瓷时就已经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眼见着兽皇不再像刚才那样暴躁,平时最受他宠信的长颈鹿兽人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偷偷观察着兽皇的表情,谨慎开口:“主人,魔王他如果只想跟我们做交易的话,不应该是件好事吗?”
这样既不用跟魔族战斗,还能获得魔族那些珍贵的商品,对兽界来说,岂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长颈鹿兽人这样想着,有些茫然地看向兽皇,不能理解为什么兽皇会对此惊恐交加,看上去似乎下一秒就要去跟魔王约战。
“蠢货!”
黑熊兽皇不耐烦地踹了他一脚。
“你以为魔族会满足于跟兽族做点小生意吗?这只是他们诱惑兽人族堕魔的手段罢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魔族跟中小兽族甚至金狮族这样的大族关系密切——那他这个兽皇又算什么呢?等到某一天,魔王觉得他碍事了,岂不是可以轻易跟其他兽族联络,将自己赶下皇位,换上对魔族更友好的兽人来当兽皇!
黑熊兽皇越想越恐惧,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原地转了几圈,指腹不由自主地摩挲着手里的兽皇冠冕,然后猛地一顿,低头看向冠冕里侧的刻痕。
那上面用细小的银丝镶嵌着一排魔文,加起来也只有指甲大小,刻在冠冕的边角处,如果不是兽皇刚才不小心碰触到了边缘,他压根就不会注意到这一行字。
“……我今年更换的新冠冕,是哪个族群进贡的?”兽皇的声音都在发抖,愤怒和不解被强行压制住,只是猛然爆发的魔力让这份压抑形同虚设。
长颈鹿兽人捂着肚子,显然刚才被踹得不轻,艰难抬头,用细小的声音回答他:“是黑熊族。”
冠冕这样重要的物品,向来是由兽皇本族负责维修和更换,今年黑熊族献上来的兽皇冠冕,比之前的冠冕要精美数倍,为此,兽皇不仅高兴地给黑熊族拨了不少财宝,还特意戴着冠冕到各个兽族转了好几圈来炫耀。
兽皇一手撑着墙壁,深呼吸了好几口,目光落在冠冕内侧的魔文上。
如果他看过那本目前在兽界广为流传的《一年级课本:魔文入门基础》,就会知道这行魔文的意思是“魔域制造”,然而即使没有学过,在意识到从魔域交易来的陶罐、藤椅甚至是衣服的标签处都有一模一样的魔文时,兽皇也大致明白了这行字的意思。
他双目圆睁,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高高地举起兽皇冠冕,似乎是想把它砸到地面,停顿了好一会儿,终究没有动作,愤怒地把这行魔文给抹除干净,然后重新戴到头顶,迅速冲出兽皇宫。
被留在原地的兽人仆役们互相看看,良久,没有等到兽皇回归,于是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沉默着收拾起狼藉的兽皇宫大厅。
而此时的兽皇已经一路狂奔,冲到了兽界与神界的交界处,然后一路冲向神王的殿堂,顾不得维持自己的高贵仪态,砂锅大的熊掌攒成拳头,嘭嘭敲着神王宫的大门。
“神王!”他大声喊,“你在这里吗?”
大门轰然开启。
与兽界不同,神域的建筑飘在云层之间,下方是一望无尽的海洋。这些建筑全都由光明属性的金属构成,散发着洁白无瑕的荧光,显得优雅、明亮而宽敞。
神王宫门前摆着栩栩如生的大理石雕塑,不远处坐落在云层间的喷泉洋溢着馥郁酒香,曼妙的歌声从远处传来,似乎是嬉闹的天使幼崽们正在练习一首庄严的歌曲。
兽皇得十分努力,才能勉强掩饰住自己脸上的妒忌。
他成为兽皇也才一年左右,神王又因为他噬主上位的事情很是瞧不起他,因此他自然是从没踏足过神界的。
在他的印象中,这群天使虽然是能活几千年的长寿种,但毕竟数量很少,子嗣艰难,又正直到让人觉得伪善的地步,再加上神王始终在避免跟兽界产生大的冲突,黑熊兽皇也就因而很不把神族看在眼里。
可看着这纯净得仿若天堂的神王宫,再看看那些美丽的雕塑,他怎么也不可能昧着良心说自己的兽皇宫更巍峨些。
这一瞬间,兽皇忽然理解了当初自己跟魔王炫耀兽皇都的繁华时,魔王那微妙表情的含义。
但他并没因此感到自卑,而是难堪之余,变得更加愤怒,大步走进神王宫时,满脑子都想着该怎么把那群懒惰的兽人调动起来重建兽皇宫,直至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神王,才恍然想起自己前来神界的目的。
“魔王他疯了!”深知怎么样才能让神王这种自诩正义的家伙出手,兽皇先声夺人,一开口就哭得稀里哗啦,“你得帮帮我,一旦魔王把兽界打下来,下一个就是你们神族!”
神王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灿金色的羽翼往后收去,似乎是在担心被兽皇的眼泪沾到。
换做其他任何情况,她都会直接把这个拎不清的愚蠢黑熊给扔出神界,如果不考虑神族和兽族的战争的话,直接把黑熊杀了也不为过,奈何魔族大敌当前,这头黑熊又确实是兽界实力最强的那个。
神王妥协地叹了口气:“说吧,魔族干了什么?”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