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伴唏嘘一声,表达了对这里的不满。
“大人,等一下,我给您从客厅搬把舒服的椅子过来。”他说。
我还真需要把椅子,左手手心拄拐的地方已经磨出了水疱,下面两腿直晃。衬衫已被汗水浸透,整个身子都痒痒的。单单横穿这个房子已让我变成了废物,而如果今晚还要在对手前面赶到湖边,恐怕我得要一个新宿主,最好是个能爬楼梯的人。
雷文古的男仆搬来一把沙发扶手椅,放在我面前的地板上。他扶着我,帮我坐在绿色的沙发垫上。
“大人,请问我们在这里干吗?”
“如果幸运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遇到朋友。”我回答着,用手绢抹了把脸,“你手边有没有纸?”
“当然有。”
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大张纸和一支钢笔,站在那里准备记录我的话。我本来想说自己写,可瞟了一眼自己汗津津的手和手上的水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种情形下,骄傲就像个可有可无的穷亲戚。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大声说了出来。
“我有十足的理由相信,在这里,你们不少人比我待得久,对这个庄园、对我们聚集此处的目的、对抓我们的人(瘟疫医生),肯定比我了解得多。”
我停下来,听着钢笔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
“我想你们没有找我,或许各有缘由,但我请求你们在午餐时来藏书室见我,帮我分析一下抓我们的人。你们不能来的话,我也请求你们在这张纸上写下你们获得的信息。无论你们知道什么,无论有多么琐碎,或许都可以帮我们更快地逃离这里。人们都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相信在这件事上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成功。”
我等着沙沙的书写声结束,又抬头看了看同伴的脸。他满脸疑惑,但也有不小的兴趣。这会儿他显出一些好奇心,不像之前表现得那样中规中矩。
“我应该把这张纸张贴起来吗?”他问。
“不需要,”我指了指书架,“就把这张纸夹在《大英百科全书》
第一卷里吧,他们知道怎么找到它。”
他看看我,又看看字条,还没等往书里夹,这张纸自己就溜到书页里去了,好像那是它的家似的。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能得到回复呢?”
“几分钟,也可能几个小时,我不能肯定。我们必须不时过来查查。”
“查到什么时候?”他用小方巾擦了擦手上的灰尘。
“和仆人聊聊,我需要知道哪个客人的衣橱里有中世纪瘟疫医生的戏服。”
“大人?”
“瓷质面具、黑色外套,诸如此类,”我说,“同时,我想打个盹。”
“大人,在这里吗?”
“没错。”
他看着我,皱了皱眉,想把事情理个清楚。
“我是不是该生个火?”他问。
“不用了,我这样就很舒服。”我说。
“好。”他说着,还在这里转悠。
我不确认他在这里等什么,但是谁也没来,他看了看我就满腹狐疑地离开了。
我把手放在肚子上,闭上了眼睛。每次一睡着,我醒来后都会跑到另一个身体里。这样看来,睡觉有些冒险,可能又要失去一个宿主,我实在想不出来在雷文古这架躯壳里还能有什么收获。我心存侥幸,希望醒来后,我的其他宿主可以通过翻看百科全书而和我联系,我便可以和他们并肩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