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华的脸映在夕阳之下,已然没有往常的暴戾凶恶,竟流出那么一点点疲色。
玉衡从怀中掏出个碧绿色的细口瓷瓶,随意扔到承华胸口。
承华没有接住,滚在地上。
重婴眼神发冷。
玉衡道:“你已解蛊,又已断契,既事事如愿,以后……不必再来找我。”
玉衡搀着重婴,马上就快走出这片阴郁窄墙,忽然,承华在身后笑了一声,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玉衡脚步一顿:“断契冷静期,三月之中,我随时可以反悔。”
玉衡没有回头:“但我不会。”
承华咽下血气:“他护得住你一时,护不住你一世。”
“……”
玉衡未再言语,搀着重婴走了,重婴以为承华会冲过来拦他,可他带着玉衡走出很远,风平浪静。
傍晚,命宿神君倒是有心,除了朝阳夜月,神界还同下界似的,吹了些晚风,玉衡再闻不到那股浓郁至极的血腥气。
玉衡松开手。
重婴道:“玉衡。”
玉衡:“嗯?”
重婴酸溜溜道:“回还丹,可是珍贵得很。”
每颗,都是用了百十种仙草,八卦炉中炼了数百年。
方才,玉衡如此“随意”,便给了承华一瓶冠世灵药;对他看似温柔无比,却给他喂了一颗普通至极的化瘀丹。
玉衡抬起眼皮,道:“所以?”
重婴道:“那药,你应该自己留下。”
玉衡想起来,这回还丹,似乎是重婴上神,许久之前送他的生辰礼。
只是日久天长,他都忘记了。
玉衡道:“抱歉。”
重婴摆手道:“不必。”
“若是送你,这世间无论什么珍仙贵草,都是应该。”
可若承华……一枚都是浪费。
……
铃兰找到承华时,瞳孔几乎缩成针尖,凶极飞天,掌控九灾的神君,跪在地上,身前遍地污血。
承华听到脚步声,刚回头时,眼睛本是亮的,可等看清来人,又化成空洞。
铃兰道:“神君!”
那日神罚,承华受了重伤,单是胸肋就断了八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