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都是典型的北方气候。
冬天冷,夏天热。
现在才十一月中旬,气温已经降到了六度。
海面上的气温跌至零度以下,靠海而生的渔民每天凌晨三四点要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趁着落潮之前出海捕鱼,冬日的太阳升的很晚,往往是要顶着清清冷冷的月亮,灌着彻骨寒凉的海风出去。
即使这样辛苦,渔民的收获却不如人意。
打上来的越来越少。
海鲜的价格也一路往上抬价。
时柠把围裙系在腰上,将秋刀鱼摆好,看着日历上圈出来的日期,微微叹气。
下周三的节气是小雪。
古人的智慧令人折服,无论阳历是走到了哪月哪日,只要过了小雪,海上就会开始骤冷。
她从渔民那里进货的价格会更高。
时柠开始发愁。
每年的日子都这么难熬,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才岁,却已经看到了往后三四十年的光景:日复一日的进货摆摊吆喝,过几年找个跟她一个经济水平的人嫁了,生几个孩子,然后孩子也跟她一样,义务教育结束就出来打工,慢慢的她卖不动了,就换儿子女儿顶上。
时柠又叹气。
她觉得自己天生命苦备受磋磨,已然很受苦了,那不是有句话说,什么关上门就会打开窗户么,这样说来,老天就应该在生活中的其他事情上给她一点甜头才对。
所以,哪路神仙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在这么糟心的状态下,还会出现眼前这样的麻烦?
时柠看向眼前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的少年,少年上身穿着一件棉马甲,里面是景都重点高中的校服,男孩长手长脚,被洗过多次略微发白褪色的校服袖子有点短,堪堪只到手腕,露出嶙峋的手腕,仿佛只是一层薄薄的皮裹着骨头。
唉,看着像是营养不怎么好的样子。
时柠愧疚了两秒。
但是她依然死不承认:“你的钱包不是我拿的,你找错人了”
肖祈眯起眼睛,冷笑:“就是你,我找你很久了”
时柠无所畏惧:“你有证据吗?”
肖祈看了一眼对面女人的指甲,食指宝石蓝,其余四根红色。
他不耐烦:“有,你赶紧把钱包还给我”
时柠心说,这学生这么难缠,她倒是想还。
但是,一来她偷的人多了,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钱包是她偷的哪一个,二来,就算她能记住,可是她早就把钱都抽走花了,钱包也以两块钱的价格卖给摆地摊的老阿姨了。
她拿什么还给他!
肖祈又说:“快点,不然我报警了”
时柠脑袋里灵光一闪,立刻不怕了。
眼前这高中生穷酸样,钱包里能有几个钱,他说他有证据,他拍下来了?他录下来了?
什么都没有,就凭他一张嘴,那她也有嘴,她就要咬死不认就好了。
再说了,超过一千块才立案,他俩就算到警察面前去争辩,警察只会调解,不会调查的。
反正这几天生意都不好,她也不怕耽误卖海鲜,大不了收摊跟他去警局。
时柠很自信:“哦,你报呗”
肖祈深吸一口气,恶狠狠的瞪着这个脸上明晃晃写着“我就是偷了,欸,但是我就是不承认,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