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压着火,烦躁着令众太医散了,又命宁喜跟着去煎药。
众人退下后,寝殿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谢晏一手握着裴钧,另只手拿起那把刺伤了裴钧的刀检查了一遍。
是真刀,而非事先商量好的,特意命宫内巧匠打造的幻戏刀。
不错,今晚这场当众刺杀,本是谢晏与裴钧安排好的戏码,本来这刀应该是根据狸奴所说的专门打造的机关刀,两侧刀片内有中空,贮鸡血,用时触及裴钧身体时,刀锋会自动弹缩回去,同时喷溅出血水来。
这是幻戏术里常见的把戏。
不过如此宴会,当时场面,必然群情混乱,足够以假乱真。
而事先,裴钧便专门命人调配了西狄皇族常用的一种香料,那是只许王与太子才能戴的香,只不过其中又另添了些能激人血性、让人疯狂的药粉。
吐伏卢屾因出身,早就恨极西狄皇庭,裴钧拎着刀围他走时,神志疯癫的吐伏卢屾自然将他当做西狄王怒而攻之。加之裴钧有意松手,那刀自然轻而易举便会送到吐伏卢屾手上。
如此一来,加上真假皇子疑云,便坐实了西狄人图谋不轨,当众刺杀大虞摄政王一事。西狄使团便是有八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但如今……裴钧却从假伤变成了真伤!
谢晏丢开刀,拧紧眉头,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将刀换成了真刀?
这计划中的每一环,他一一捋过去,但无论是谁他都不愿怀疑,那都是他与裴钧的心腹,倘若这些人都不能信任……谢晏不愿想,他想得头疼。
宁喜熬了药回来,见平安侯摁着脑袋蜷缩在榻边,忙上前:“侯爷,您、您怎么了,您也头疼?”
他立刻取了药丸,倒了一粒,谢晏接过含在口中,片刻就舒服了许多。谢晏谢过宁喜,又看了看他将药瓶放回袖中的动作,不禁问道:“你随身带着?五郎经常头痛吗?”
宁喜点头:“以前是常痛,一遇政事不顺心,就疼得厉害,发作起来又骂人又砸东西……不过您来了以后就好多了,殿下有了您,心情都好了。”
谢晏想起他与良言讹到王府时候的事,自嘲道:“那是心情好了吗,那是被我气过劲儿了,都来不及头疼。”
宁喜讪讪。
谢晏叫他把药端来,碗周用冰块镇了镇。
宁喜正想去拿个专门喂药的能将齿关撬开的长匙,宫里给病重的贵人们喂药都是用那个,结果人还没起身,谢晏就接过药碗,自己饮了一口,俯身过去,嘴对嘴的哺了进去:“不用那么麻烦。”
“……”宁喜看得愣了愣,喃喃,“是……这样确实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