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人寻问,咽装欢,
瞒!瞒!瞒!
擎天楼回廊的栏干侧,有一抹辛劳的影子在擦拭累积尘灰的栏干,擦得手心起了水泡仍不得闲,连栏干接隙都得抹得一干二净。
这是第三回清洗栏干,前两回皆被斥为偷懒未洗净,小姐还用指尖去摸一下,若是指上留有一丝灰尘就得重来。
是的,小姐,她的新“主人”。
“没心肝的,你要抹到太阳下山呀!我还等着你伺候呢!”她有点热以手当扇猛摇。
“小姐,奴婢姓雪名无心,请不要用低俗的字眼唤我。”雪无心哀怨地用力抹拭,借以转移不甘。好歹她是寻芳阁的名伶,多少富绅公子得花大笔银子才博得她一笑,虽是卖笑女,可阁里的嬷嬷当她是摇钱树,不但细心呵护还有丫环伺候起居,哪会做这些卑下事。
“唷!你还敢有脾气,也不想想谁花两万两买下你,还有,叫我主人。”
“你……”雪无心噎下气。“替我赎身的是恩公不是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季小奴坐在她刚擦拭过的栏干上抖腿。“记住你的身份,奴婢不得违逆主人,如果我没开口,谁会替她赎身,你长得有我漂亮吗?”
雪无心无语,暗自生着闷气。
“他是姓恩,可是不老又尚未作古,别恩公恩公的乱叫,听起来很刺耳,主人我不高兴。”
此刻的季小奴像钗头凤中的那句东风恶,恶婆婆狠心地棒打鸳鸯,拆散陆游和表妹唐婉这对恩爱夫妻,让他们欲哭无泪人消瘦,开口说错!错!错!
而一心希望恩天随疼宠的雪无心更是心痛如绞,原以为受到她百般刁难,恩天随会适时地为自己解危,并心生怜惜地收在枕畔为妾。
谁知他看都不看的辜负她一片痴心,全心爱恋皆系在自称“主人”的身上,让她好怨。
今非昨,人成各,怕人笑她自做自受,只好泪眼装欢欺瞒自己仍有希望获得郎君怜宠,咬着牙苦撑,真是难为自己。
“小……主人,你大可不高兴,但不能要改口不唤恩公,我的命是他救的。”
“是吗?”季小奴眼底有抹异采。“唉!嘴巴生在你脸上,我当然不能说什么,就像你把牛牵到河边却不能逼它喝水。”
“不过呢!”她故意吊着胃口。
雪无心有点毛毛的问道:“不过什么?”
她有点怕主人娇滴滴的甜腻口吻,暗藏着无法猜测的阴谋诡计。
“大不了我把你当赔礼送给王大官人,当个姨娘好过听人使唤,你意下如何?”
她就知道这个主人心肠恶毒,明知道王二贪好女色,还想断她终身。雪无心气闷地把抹布往水桶一抛一拧,做着不合礼的“份内”事。
“奴婢命格带贱,无福做大户人家的‘妾室’,多谢主人的好意。”
这个没心肝的挺好玩的。“不要妄自菲薄,主人我的福气大,施舍一点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