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一支利箭无预警地穿透费杰尔的心。
真毒呀!还以为他下计较他的一时失言,原来真正的报复在后头,存心诅咒他的婚姻下幸福。
“说实在的,你真要照你父亲的意思将人接回去吗?”感觉上有点不近人情,将感情当施舍物任意取舍。
“他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就算让他走得顺心吧!”他不计恨父亲的多情,政策性的婚姻本来多变数,他早就明白他有个貌合神离的家庭。
只是……
“那你母亲怎么办,她能释怀吗?”谁有雅量允许丈夫的情妇入主女主人的价置,尤其当年因为她差点害他们夫妻离异。
眸底幽黯一闪,格兰斯内心的痛楚无人能解。“她已经是个全身瘫痪的废人,谁会在意她心里有多少伤痛。”
记忆像鲜红的绳索紧紧将他捆住,下时抽紧勒出一条条血痕,恶梦连连挣脱不开,那垂死的灵魂是多么孤寂,逼迫他没有选择的往悬崖跃下,粉身碎骨不见半一亮。
他依然清晰的记着血染满双手的感觉,蚀骨的伤痛如无形的锥子凿着心窝,他手足无措的只想挽回母亲即将流尽的生命力,不管神魔他都愿意打交道,不惜用自己来做交换。
当年过于慌乱的他根本末察觉交易内容暗藏玄机,不假思索的签下合约典当他认为一文不值的爱情,以为活下来就是一分希望,他还能假装自己拥有一对和乐的父母。
没想到这竟是恶梦到来的开端,重伤濒临死亡的母亲真的逃过死神的追捕,一口气尚存的回到丑陋的人世,开始她苦难的折磨。
谁料得到活着的代价竟是一辈子与轮椅为伍,手下能抬、脚无法着地,全身僵硬得必须靠不断的按摩才会松软,否则身体会逐渐萎缩难以伸展,需要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全程看护。
她现在除了颈部以上稍微能做些小幅度的转动外,其他部位已失去移动的能力,如同他当初的要求一样,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这是他的过错吧!如果他能忍住悲伤放她走完生命的旅程,今日她不会百般怨怼,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赖活着,怨恨上苍对她的不公,其实该怨该恨的人是他。
“别说着违心之论,你还没狠心到什么都下管的地步,不然你也不会由着她恶言咒骂。”全身死透了,就只有那根舌头依旧锋利,而且越磨越刻薄。
“她是我母亲。”一言以蔽之。
是呀!母亲。费杰尔的眼中有着不忍。“你想带个妹妹回去还是妻子?”
无语,神情冷漠的格兰斯目光栘向窗口的方向,满天星斗看不见月的圆缺,他的心里没有答案。
夜,深沉。
风是静止的,如同他此时的心情,平静得仿佛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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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的眼睛不累吗?我没少块肉、掉根头发,你不要当我是犯人一样盯着,事情没有五勇说得那么严重,我没事,真的没事,能吃能睡还会打呼,心理绝对没受到半丝伤害。”
反倒是你们防贼的态度才教人伤心,好像她是易碎物品的顾前顾后,拿重的不行,爬高怕危险,走过下过雨的泥地得抬脚,风一大就赶紧加衣,无视外头三十八度的高温。
几时她变得这么高贵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成了古代的千金大小姐,弱不禁风的只能托着下巴打打蚊子、捉捉痒,闲来打两个哈欠表示她依然健在,好让一群关心过度的大男人安心出车。
再闷下去她真要拿起针绣绣花,学大家闺秀吟诗作对,然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起李清照,才情纵横流芳万古,来个我思故我在,哪天她不思不在了就到坟墓堆里寻她,因为她已经作古了。
暗念在心的欧含黛快受不了受“囚禁”的日子,她想去海边游泳,想做个环岛旅行,甚至没志气的只想喝一杯路口卖的仙草冰。
早知道就不回家“打工”了,7-eleven的钟点费也胜过被监禁的生活,在外头租屋久了都忘了家人的第六条神经特别发达,俗称感情线,他们巴不得盖间无菌屋好收藏她。
“女儿呀!你头会不会晕,有没有想吐的感觉,你看我现在手比出几只指头?”爱女心切的欧妈妈真的伸出手指头,笑得好不忧心地有点强颜欢笑。
又来了。她翻翻白眼趴在桌上装死。“妈,我只是不小心跌倒撞到后脑勺肿了一个包而已,不要搞笑了好不好?”
她怎么会有个活宝的妈,人家随便说说她也信以为真,真当她把脑袋撞坏了,花了整整两个小时问她有无异样,要不要送医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