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无大小皆称老,龟无雌雄总是乌。」
笑声骤歇,自恃学问满襟的文人雅士气岔得涨红了脸,一下子全酒醒了。
「哈哈哈……好一群老鼠、一堆乌龟。二爷,福气服了,你不是草包,是天纵英才!」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玩够了,可以回府了?」须尽欢接过她的灯笼,顺势一揽。
她笑得开怀,嘴都阖不拢,「嗯!今晚会很好眠,一觉到天明。」
福气开心时总会黏著人,猫似地往人怀里钻,浑然不知这举动有多惊世骇俗。
她只是顺心而为,不顾虑世俗,没想到,不远处的街旁有一男一女震惊地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著隐入黑夜里的颀长身躯,神情一致的难堪。
「福气呀,你来帮我看看,我儿子来信了,他说瞧上了陈家的女儿,你说这门亲事成不成?」乌大娘就巴望著儿子成材,子孙满堂,遇到有福的福气,当然想问一问保心安。
「好,我瞧一瞧。乌大娘,准成的,我吹口气送你,包管你福气满门,年头办喜事,年尾抱金孙!」她笑嘻嘻地保证。
「真的呀?呵,你这张小嘴甜得很,真有好事,定送你一个大红包!」福气福气,这丫头就是讨人喜欢,一脸福相。
「不用大红包啦!只要给我几颗喜糖就好,我最贪吃了。」她吐了吐舌,爱吃又贪玩,是她改不了的毛病。
「好,好,吃甜糖,嘴甜心也甜。」乌大娘笑开了嘴。
「福气,给你松子豆沙包,别的贵重品俺送不起,老赵家的小点心还行,趁热快吃。」曹大叔也过来了,递了颗包子给她。
「曹大叔昨儿个打牌又赢钱了呀!」看到送到面前的甜包子,福气不客气的收了。
「是呀!赢了不少,把李鬼子、潘短腿他们气了个半死,乖乖地掏出铜钱孝敬我。」他得意地拿起菜刀抹了抹。
「曹大叔,小赌怡情,大赌败家,我只帮你一回哦!下次再找我,可就没福气了。」要不是看他受了气,剁鸡差点往手臂剁,她是绝对不会帮这种忙的。
人的一生有多少祸福早已注定,福多受不起,反而会招来祸事,得斟酌地给福,再说赌博不是好事。
曹大叔大笑著去鱼鳞剖鱼腹。
「得了,我也是气极了才跟他们赌,赢了这一回我也不赌了,而且那几个输怕的家伙哪敢再来找我。」
他昨夜手气旺到不行,把把是顺子,运气好到挡都挡不住。
「不赌最好,倾家荡产很可怕的,典妻、卖子、当乞丐,终生潦倒。」酒色财气可是人生四大忌。
另一个大叔插嘴,「是啊,是啊,福气的话要听著,自从福气来了以后,不管咱们做什么就是一路顺到底,顺到府里像来了一尊神仙似的,那些令人不快的事一桩也没有再发生了。」真是福及众人啊。
「没错没错,我昨天一早跌了一跤,原本以为这下糟了,准会伤到筋骨,躺上大半个月的,没想到福气走过来一扶,我就像没事人似地站起身,骨没折、筋未伤呢。」
「我也是,我也是耶!福气姊姊拍拍我的背,我娘多年的咳嗽就好了,前不久还下田种地,精神看起来比以前还好。」打杂的铁蛋满眼感谢。
「说到这,之前,我养了八个月的母鸡都不下蛋,福气往鸡舍一走,十几只母鸡居然一口气全下蛋了,鸡蛋多到捡都捡不完,捡得我腰酸背疼。」
「有蛋捡还埋怨,要能天天拾了鸡蛋打牙祭,我腰酸背疼也甘愿……」
厨房边一群人聚在一起闲聊,除了大叔大娘外,其中不乏偷偷懒的年轻长工和忙完活的小丫头。
以前也不见他们话多,通常各忙各的,表情严肃得像欠了债似的,就算说话也是短短几句,匆匆擦身而过也不多看一眼。
可是多了一个得人缘的福气后,须府昔日的冷清全不见了,她走到哪里,哪里就笑声不断,开朗的好性情教人乐得亲近。
接触久了,下人们也渐渐放开心胸了,到处充满春暖花开般的舒坦感觉,府里的气氛不再压抑。
就连一个眼神就能冻住人的二爷,也似乎迎来了春日的迹象,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硬邦邦的。
「我说福气呀!你也过过福气给咱们二爷,他老大不小了,该娶妻当爹了,老是孤家寡人一个,看在我们这些老仆妇眼中,还真是心酸呢。」旁的人不知生了几个孩子,他却连个做伴的知心人也没有。
「咦?二爷不是订亲了,我听说君家小姐颇有才情,美若天仙,和咱们二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铁蛋是从外地来的,刚入府不久,听来的并不是真实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