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判谦虚一番,就叫那几个人进来。
一共是四个人,一位是李镇生的邻居,一位是接手美娇娘胭脂铺的掌柜,一位是美娇娘胭脂铺的老伙计,一位是李镇生家的婢女。
白素素需要弄清楚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李镇生夫妇为什么要搬家,和紫兔佩有没有关系?第二个问题是他们搬去了什么地方?
白素素拿出翡翠扳指,问他们四人认不认识。
四个人都肯定地说扳指是李镇生的,且李镇生每天都要佩戴。
“这扳指上没有刻字没有纹饰,你们为什么只远远看了一眼就肯定是李镇生的东西?”白素素很疑惑。
邻居道,“李镇生每天戴着,我只是看着很像。”
伙计道,“李掌柜有一个习惯,他喜欢把扳指套在食指上,用拇指拨弄扳指,时间一长,扳指的中间位置比其他地方更光滑细腻。”
白素素对着光亮处仔细看了看,果然和伙计说得对上了。
婢女道,“扳指的内圈有一道凹槽,我是看凹槽看出来的。”
看来扳指确实是李镇生的,说明白素素之前的推测不错,无影手在偷紫兔佩的时候把扳指一起偷走了。
白素素好奇问,“这道凹槽看起来是专门挖出来的,不是自然形成的。为何做一道凹槽呢?”
闻言四个人不约而同要张口,但还是美娇娘胭脂铺的新掌柜最快一些,他道,“这个大家都知道,李镇生的大拇指上有一道伤疤,从指尖到指根,伤疤是凸出来的,所以他就在扳指内圈挖了一道凹槽,正好和他的疤痕吻合。”
“原来如此。”白素素颔首,又产生了新的疑问,“那为何他买一个稍微大一点的扳指呢?”
内圈的凹槽不易制作,万一手一抖整个扳指可能就毁了。
新掌柜眉飞色舞道,“这个扳指并不是老李买的,是他岳父传给他的。他要当美娇娘胭脂铺的掌柜,就得戴上扳指,要不是手上的疤痕,这扳指尺寸刚好合适,就因为手上的疤痕,扳指就戴不上了,唐老爷很不高兴,老李脑子灵,找玉器行在内圈挖了一道凹槽,戴上了,唐老爷这才高高兴兴把铺子交给他。”
白素素问,“唐老爷是李镇生的岳父?”
“是啊。”新掌柜头脑灵活,意识到白素素为何会疑惑,忙解释,“哦,唐老爷是老李的第一任岳父,老李的原配是唐老爷的闺女,唉。”
新掌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可怜啊,唐氏没福气啊,年纪轻轻就死了。”
原来,李镇生家境贫寒,但聪明好学,十几岁就出来讨生活,唐老爷见他可怜便让他在胭脂铺打杂,李镇生偷偷学做胭脂,偷学手艺乃是行业大忌,被抓住轻则赶出去,重则打个半死。唐老爷宅心仁厚,见他做事认真细致,干脆收他做了学徒。
几年之后,李镇生出了师,做出来的胭脂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和唐老爷的独生女暗生情愫两情相悦,唐老爷只有这一个女儿,便招他入赘。几年后唐老爷将象征着掌柜身份的扳指传给了李镇生。
唐氏生下一个儿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生意蒸蒸日上。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唐氏带儿子去祭拜唐老爷的路上马车出了事故,滚下了山崖,母子俩双双殒命。
李镇生悲痛欲绝,给亡妻风光大葬,一年后娶了第二任妻子,就是何彩叶。头几年日子过得还不错,但何氏迟迟无所出,李镇生思念儿子,郁郁寡欢,渐成心病。
“许是影响了气运,老李在生意上遭受了两次重挫,折了不少本钱,银钱上周转不开,他一时糊涂借了高利贷,结果是饮鸩止渴,为了还债只能卖掉两间铺子。”新掌柜深深叹了一口气,其中既有惋惜又有对命运无常的感慨。
“老李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卖掉铺子之后,老李觉得愧对老岳父唐老爷,也愧对亡妻唐氏,终日唉声叹气,心里苦闷他借酒浇愁,一日喝醉了,打翻了油灯,竟把铺子点着了,他差点没被烧死,幸亏何氏见他深夜未归去铺子里找人,及时救了他一命。”
就这样走了两年背运,美娇娘胭脂铺只剩下一间铺面了。如今,李镇生夫妇突然搬走转让铺面,美娇娘胭脂铺易主之后实际上名存实亡。
除了白素素,在场众人多多少少都了解李镇生的这些曲折过往,饶是如此,再听一遍仍然忍不住唏嘘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