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客将桃木圆盘放在罗菀面前,厉声道,“杀人凶器在此,你还如何狡辩?找出你的同谋只是时间问题,你若早些交代,本尹可以向伯爷求情,给你留一个全尸。”
罗菀乍见匕首,神情慌乱无措,一瞬过后却又稳住了心神,她坚定地道,“我就是凶手,人是我杀的,府尹大人非逼着我供出所谓的同谋,是意欲栽赃陷害不成?不如大人直接告诉我,我该指认谁?”
“你!”裴越客气得无语。
他立刻读懂了罗菀的心思,她就是仗着凶器普通,无纹饰无记号,断定仅凭凶器是无法锁定第一个凶手的。
若是面对无权无势的平民,他有的是办法撬开对方的嘴,可罗菀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搞不好他就会被弹劾一番,虽不至于丢官,但他的父亲威远侯一定会家法伺候。
第一个凶手无非就是戌时还留在府内的贵女和贵公子,按照沈小姐的说法,当时所有贵女都在河边放河灯,没有作案时间,排除。
那么凶手必定在男客之中,十一位男客,除去在歇心亭奏对的六位,还剩下五位。这五位之中谁人和罗菀走得近,又和李玉珠有所牵扯的,必定就是凶手。
正在他思索如何揪出第一个凶手的时候,余光瞥到白素素,白素素正垫着手帕,双指拎着刀刃,眼睛却盯着刀柄部位,上下扫视,看完刀柄,又拎起刀鞘,上下扫视,翻转扫视。
她在看什么?刀柄和刀鞘只是普通的枣木制成,他刚才检视过,没有任何纹样或者刻字,就是光秃秃两根破木头而已,难不成她还能看出花来?
接下来白素素的行为更加令人迷惑,她将凶器拿到说桌旁,研墨、展纸、提笔。看她运笔的顺序,不像是在写字,似乎是在作画。
瞅一眼凶器,画上一笔,可不是在作画吗?
这是在画凶器?画来作什么?
裴越客好奇心大盛,却不好去问个究竟,毕竟他没有立场管人家做什么。
他让小厮将所有宾客叫过来,很快,所有宾客都集合到了院子里,七嘴八舌询问案件的进展。
裴越客道,“凶手已经抓到,且已认罪。”
“是谁?”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道。
裴越客锐利的眼光扫过众人,特意在那五位嫌疑人身上多停留了一瞬,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上窥探蛛丝马迹。
“是罗菀姑娘。”他道。
众人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其中和罗菀交好的几位贵女还信誓旦旦为罗菀做担保,质疑裴越客的办案能力。
裴越客一招手,两名衙役将罗菀扶了出来。
虽然衙役并未对罗菀无礼,搀扶的动作像对待一位虚弱的病人,而不是罪犯,但罗菀依然感觉自己像一个戴着枷锁和脚镣游街示众的囚犯一样,屈辱之感简直比凌迟之刑还要令她难受。她憎恶地瞪了白素素一眼,如果白素素没有阻止她自杀,她此时便不需要忍受此等“酷刑”。
看这架势,在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是罗菀不是凶手,怎能忍受被两名低贱的衙役“搀扶”着?
还是有不愿意相信的,径直冲到前面亲口问罗菀,“罗姐姐,真的是你杀了玉珠?”
罗菀闭上眼睛,一副生无可恋四大皆空的模样。
那些半信半疑的,和不相信的,见她是这副表情就都明白了,一时之间全都陷入沉默之中。
裴越客心道,罗菀这是要将第一个凶手袒护到底了,她之所以闭上眼睛,就是担心自己不经意间看向那个凶手。
不过,这反倒证明了第一个凶手的确就在这群贵人之中,裴越客高声道,“除了罗菀之外,还有另外一位凶手,他就隐藏在你们之中。”
一石激起千层浪千层浪,院子里顿时跟冷水掉进了热油里一般炸了锅。罗菀是杀人凶手的震惊还没有过去,一案两个凶手的情况更是让他们惊掉下巴。
程俊之负手而立,赞赏道,“裴府尹这么快就揪出了一个凶手,真乃神探。您就别卖关子了,另一个凶手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