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青竹黑着脸,“求求你下次能不能别再拿我庄子里的东西试验行嘛,这一次是荷花,上一次是屋顶,再上一次是我珍藏的瓷器,再再上次是我的一间屋子,你是不是该算算十年里你弄坏了我多少东西了?”
玉姝:“国师大人你不是这么小气吧,我弄坏的东西对你来说不连毛毛雨都算不上,而且你看看我弄坏的东西是不是一次比一次便宜啊。”
扈青竹:“那我还得谢谢你咯。”
玉姝假笑:“不客气。”
“不和你开玩笑了,说真的,你啥时候准备去妖界呀?”扈青竹收起笑脸,第五百零一次的和她谈论这个问题。
玉姝扶额,他的坚持不懈她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那我能请问你家妖王每年给你多少银子,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为他干活。”头两年,他几乎每天追着她问一次,问的她烦不胜烦,好不容易闭关了,出来没聊两句又来了。
“什么银子不银子的,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嘛。我所做的一切纯粹的是为了妖界的大局和你的美好未来着想,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自私。”扈青竹说的振振有词,一幅为了妖界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光荣的模样。
玉姝环顾四周,把头凑近了问:“啀,这边有妖王的眼线吗?我要不要也装一装?”
扈青竹翻了翻白眼,扇柄抵住她的额头推开了,没好气道:“有,所以去不去?”
“不去。”玉姝回答的干脆利落。
“……今天天气好好啊,好适合出去走走。”扈青竹微笑,装作听不见听不懂。
每次她明确否定不要去的时候,他就一副装聋作哑的样子,岔开话题。什么国师大人,在外人面前装的云淡风清,谦谦君子的样子,实际上他就是一只大厚脸皮。
十年前她落入山崖,以为死定的时候,他凭空而降救了她。当时贴在她身上的两道黄黄符把她炸成重伤,知道得救后那一刻便晕倒在他的怀里,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人便在冷剑山庄里面。
两张黄符中有一张在她的后颈脖处炸开,不仅伤着了脖子,顺带着后脑勺下面的一大撮毛都没了,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脖子才好,但是毛却费了好长时间才长回来。
“哎,你不去妖界不会还是在想着晏憷那小子吧。”扈青竹突然说话打断了她的回忆。
“怎么可能!”玉姝像拨浪鼓似的猛然摇头。
她这副样子正巧说明了她说的是相反的话,扈青竹一眼就识破了。
“你!那小子有什么好挂念的呀,当年是你救了他吧,又不是他救了你,你想他作甚!要想也是想我啊,当时为了救完你,我的两条胳膊都要废了。”他恨铁不成钢看着眼前没良心的人。
当时知道他从郡南府出来后想到当时在玉轩阁他在她身上留了一片叶子,便急忙追踪过去,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救下了她。
鬼知道当时她是原形的状态,等他反应过来就看见手上有一只偌大的熊猫时,他差点一个手一抖,把她抛下去。不过后来他就不怕了,全心全意都在手上,因为这家伙实在是太重了!重的他分不出心思来害怕!
“你当年就是因为道士差点死掉,晏憷现在可是元清观的得意弟子,十年前才入观,现在元清观没有几个道士的修为比得上他。当年你找过去,他和你说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今天天气好好呀,正适合出去走走。”玉姝站起身活络筋骨,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岔开话题。
“哼,你就装吧,我看你还能再装多少年。”扈青竹冷哼一声,看着东张西望不敢和他对视的女人。
“装什么?装龙我不行,但是装兔子我最拿手了,要不要现在给你跳一个?”玉姝嬉皮笑脸,装聋作哑的本事比扈青竹有过之无不及。
“他现在就在京都,你要是想见他你就和我去京都,现在以你的法术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到。也好让你彻底死心,乖乖和我去妖界。要是你不想见他,我就直接去问他原因,总比你在这里当乌龟强。”见她顾左言他,扈青竹不和她多扯,直接抛下两个条逼她选。
“扈大人!和蔼可亲,英俊迷人的扈大人!”玉姝哭丧着脸,讨饶的叫道。
“没有商量的余地,给你一个晚上考虑,明天我来的时候给我你的答案。”扈青竹狠心甩开她的手,飘飘然走了。
真以为他这是慈善堂啊,这小祖宗的食量他是见识到了,他每天给她带一桌子的菜还不够,还要向他养的冷箭竹伸出魔爪。每次看她卡擦卡擦的啃竹子,就好像在啃他的骨头一样。
那小子去当道士的原因他也能猜着一二,但他存心没和玉姝讲,并且坏心眼的千方百计想把她忽悠到妖界。结果忽悠了十年一点进展都没有,这次回去要是他们能解开误会,他自认倒霉。要是解不开,那就别怪他不厚道了。
玉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当年她能下地之后就想去找他,但是这里离京都太远了,她没有扈青竹的本事,无法一瞬间转移到京都,只能等脖子上的伤全部养好。等她到了京都已经距她坠崖四个月之久,她不敢进晏府在清晖院瓦片上蹲了三天也没等着晏憷,后来听打扫院子的小厮闲谈才知道他上去了元清观。
当时听到这件事情她既震惊又不敢置信,她拘在冷剑山庄的四个月里每天过的忐忐忑忑,牛鼻子道士应该把她时妖精的事告诉了晏憷,她害怕晏憷因此讨厌她,疏远她,也害怕晏憷接受了她是妖精的事实,但被她坠崖的事情打击到。
在路上她想了见面时可能发生的十几种场景,万万没想到她扑了个空,他直接去当道士了。府里面的小厮丫鬟都说他是一连被两个妖精所害,所以才去当道士要除尽天下的妖怪。这个说法荒谬至极,是一个妖精绑了他,但是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他啊,最多在山上做饭的时候让他劳累了点,她看他也乐在其中啊。怎么才短短几个月她便从救命恩人变成了害人精了。
她不相信他们口中的说法,连夜赶往元清观,但是她在山下徘徊良久,最终退却了。道士在她心里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一个道士三道符就可以把她轻轻松松置于死地,面对有一道馆的道士,她很怕死的怂了。
怂归怂,但是她也没有因此放弃,她在山下守了两个多月,等他下山的时候再拦住他,但是他迟迟没有下山,中间还有好几次差点被其他下山的道士发现。她花钱差山下的村名上去送信,十多封信石沉大海。当时她的心底也不是没有一丝动摇,猜测小厮们口中的闲谈的确是事实,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直到她快要走了,给她送信的村民终于捎来了他的口信。
他说他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妖精,既然她没死,就请她离的远远的。
当时她听到这话,第一个想法竟然不是难过,而是悬着的六个月的心终于放下来,至少晏憷知道她没死,不会为她的死难过。心落下来的第二个的想法是,日他个仙人板板,这小子也腻无情了!妖精怎么了,不知道的时候不是和她好吃好喝好睡了大半年,她害他一点肉了嘛!
回冷剑山庄的路上,她心塞了一路,脑袋就像遇上风浪的船,在波浪的推动中上上下下起伏不定,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思考。她想象着晏憷冷漠着要她离的远远的,她的眼泪鼻涕不自主的往外冒。吓的路上的行人以为她怎么了,躲的远远的。
后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她认识的晏憷是个内心世界十分强大的人,掉崖失忆了也能既来之则安之,不应该因为受过一次伤害就痛恨到放弃原有的一切去道士。何况在她养病期间,扈青竹已经和晏府讲明了真相,最后的幕后真凶是五姨娘,犬妖只是帮凶,要恨也是恨人类啊。还有为什么在她送了十几封信后才捎了口信,他做事一向干脆利落,和她的拖拉不同,遇到问题能当日解决的他绝对不会拖到第二天。当时她拖拉着不交大字作业,到了晚上她都睡下了,他想来后硬是把她拖了出来,逼着她写。而且口信不是书信,有造假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