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辕闻言,心尖连着喉口,酸涩不已。
“是你么?”启轩抬手覆上启辕的脸,细细绘着,暗灰色的瞳孔间带着些光亮,再一看,竟是满盈的泪珠,可随着他的沉默,那抹光亮又淡了。
启轩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又忽而苦涩一笑,“是啊,这眉眼再像又如何……这儿可是纣国,他怎可能会来……”
启辕没想到这么快便被认出,本该慌忙,唇角却止不住上扬,他坐到启轩身旁,伸出手勾了勾他的尾指,又倾过了身吻着他耳际,轻问:“哥哥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就不可能来了?”
恶疾
昨夜,在启辕道了句:“若非传召,不得随意入内。”后,晚琴就一直无所事事。
而此时的晚琴尚未知他们两人已经相认,还一直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晚琴看向同在一旁等着传见而无所事事的苏尧,没话找话地道:“你说陛下的旨意是否不妥,公子他见不着我定是要怀疑的吧……”
苏尧赞同,“确实如此。”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晚琴忽然长叹一声,苏尧看着她脸上的伤痕,想问又不敢问,毕竟揭人伤疤之事,确实残忍了些,但他也不想这样沉默着,思前想后,才想起那怪异却还未得到被解答的一个问题:“对了,起先吴公公让我们寻人时可不曾提过失明一事,你家公子的眼睛……”
可惜苏尧估算错误,在晚琴看来,启轩的眼疾是比她脸上的伤疤更叫她痛心的,所以他一开口,晚琴眼里的那股子活泼劲全没了,在久得苏尧以为自己的问题许是得不到解答了时,晚琴又森森开了口:“两年前……”
“两年前,你走后我便发了一场高烧,晚琴寻来大夫,把过脉,说我是淋了雨,且思虑过多所致。”
启轩挨着启辕的肩膀,声音很轻,他虽然看不清,却能清楚感觉到启辕在颤抖,“当时我不愿走的,我还想去寻你,想同你说我悔了,只要你在,是躲是藏我都甘之如饴,我不愿走的……辕儿,你信我,我真的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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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
晚琴是经由吴西的口得知启轩的下落的,吴西说他派了许多人在附近的城镇来回打听,才终于打听到两人所在的小客栈。
“你主子的状态不佳,”吴西说,“好好伺候他。”
晚琴听了觉着怪异,毕竟启轩再不济也是王爷身份,可‘你主子’这三字,却像是在撇清身份,可她只是一介奴婢,启轩又信任吴西,她便也信任他,所以再觉得奇怪,还是得老老实实应允。
寻到启轩的时候,他正端坐窗前。
晚琴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后,听他回话,才惊觉他的嗓子竟如此喑哑,一抬眼,便觉他的脸色不大对劲,她大着胆子去探他的额头,果不其然,烫得她指腹都叫嚣着疼。
“晚琴姐,你来得正好,”启轩握住晚琴的手,“你带我去寻他……”
晚琴不允,直直跑出了门,再回来时,身旁随了一提着药箱的老大夫,面容中带着一股子严厉,“不要命了么!烧成这般才知道寻大夫……”
那大夫有些上了年纪,气得直哆嗦,好似真正的病人其实是他。
大夫走后,幸得那客栈老板娘多加关照,不仅肯让晚琴在她店里熬药,得了闲时,还会帮着她,让她能多些时间去照顾启轩,可还未见病情好转,便得了一封可谓是雪上加霜的急函。
信函中是吴西的笔迹,告知他们丞相一党似有东山再起之势,得知启辕马不停蹄地赶至汩城后,便立即派了人手尾随,还说有者看见了启辕将其带离,若被他们发现启辕带走的正是失踪多日的凌琅王,对新继君主启辕来说,只怕是百害而无一利,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