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琴鼻尖起着酸泡,泪眼模糊,每次她在给启轩那一双辨不出原貌的腿换药时,就是这般表情。
启轩听见了她吸鼻子的声音有些无奈地哄道:“是我自己想着下山寻你才摔这一跤,别自责,我真不疼。”
确实不疼,启轩并没有骗她,毕竟他所有的痛楚,都已随着启辕的离去被其憋在了心里,长久以往,这种流血甚至断骨的疼,都像只微微泛着刺麻,很难受,却并非无法忍受。
晚琴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联系上了吴公公,她不愿他再这般艰苦的活着,吃不饱睡不暖,她怕他会觉着自己连累了帝王什么的又逃开,好不容易凌瑶王寻到了他,若思虑过深顾虑太多,他们过得只会一日比一日的更不尽人意……
小哑巴
启轩养了近半月,那双腿竟还是没什么起色。
能下地,但走没两步就开始止不住地打抖,若非要再走两步,便会直接摔倒在地,吓得晚琴又哭又不敢责备,于是他索性好好养着不下床了,可晚琴到底是个女子,虽说他消瘦不少,但个子摆在那,她光是将他托起走动两步都几乎费尽了力气,更别提她在听了大夫的话后,一个劲的熬骨煲汤。
短短十几日,他便被喂养得似乎已近从前的体型。
“我们在这客栈已经住了多久了?”启轩一边端着碗小心喝着热汤,一边忧心忡忡,“还有你这汤……那玉扇竟能换这么多钱?”
晚琴对此早有说辞,“那是自然的,我不早说了嘛,下山那么久就是来了趟这镇里,这儿有识货之人,一见那玉扇便连夸三声好玉,再一展见字更是心喜,还非缠着我问那字所出何人,我一想这是纣国,公子的字又是天下皆赞的,值钱得狠,赶紧就拐着弯绕报出公子之名,这一报,那人价也不压了,像是怕我反悔样的赶紧掏了五十两,好生阔气!”
启轩信了晚琴的说辞,毕竟在幼时,他的天资确被传得九国皆知,后来他十四就成帝王,要学要懂的东西实在太多,便极少再出什么书法之作,于是由他而作的笔墨名声虽响,却甚少有人亲眼目睹,再者,就像幼时总能轻易胜他那般,启辕的字,本就在他之上。
“可惜我这一双眼……怕是无法再提笔了,不然,也不至于让你辛苦至此。”启轩的语气很是失落,眉眼低垂,瞳孔却纹丝不动。
“公子言重了,照顾公子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恨就恨晚琴无能,让公子过成了这般境地……”
有人在急敲房门,晚琴起身去开门,面色大变,随后冲启轩道了声,再出门将门锁好,领着门口的人着急忙慌地便往客栈大堂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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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拦我?”
启辕一身的少爷打扮,风尘仆仆,发冠里的发丝跑出了好几缕,有些凌乱,但衬了这样一张不凡的脸,硬生生添了几道不拘之意。
晚琴看了眼左右,确保无人注意后才压着嗓子开口:“陛下,您当公子他为何逃至此?若是忽然相见,就不怕他再逃思辕
说是不管凌国,但其实启辕心里比谁都有数。
如今战事刚落,朝野上下虽因着将四国并和之事忙得不可开交,可这些事宜他向来不关心,而能决策这些琐事的权力,他早已交由现任丞相。
现在凌国占着四国国土,若说其余众国丝毫不忌惮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为了不成为下一个被一脚踏平的国家,其余众国已联手合作,即是说,他现在去征战的话不仅讨不着好,很可能还会自取灭亡,与其如此还不如仗着这股令人畏惧的气焰,耐心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