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辕的喉咙动了动:“不是因为这个。”
“我设计让你多守几年孝,是因为我知道你当上了皇帝后必免不得后宫之礼,当时的我太过年幼,虽不识情爱,但我只要一想到你将会同哪个女人欢好,我就恨不得杀尽这天下所有的女人……”启辕说得隐忍,启轩却听得面红耳赤,“可当时的我不过小小统领,而你却已成一国之君,我甚至连给你写封信的资格都没有,因此,我只能拼命往上爬,做所有人都不敢做之事。可当我终成将军又如何,你仍是推开了我,我知道你心系苍生顾虑天下,那我即便竭尽一生也要统了这九国,让整个天下无人敢言无人敢论,于是我研攻书籍开始招收兵马,还未来得及动作,就听闻了你要纳后的消息。”
启辕将头埋在启轩的肩侧,低声絮着。
启轩听得眼眶模糊,心楚酸涩,“所以你才……辕儿,你好傻。”
启辕轻笑了一声,“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留住你,而不是逼走你。”
启辕说着,就感觉身后的长发被人轻轻抚过,动作很轻,很柔,像极了幼时那般,两人一边无忧无虑地互相诉说着无关痛痒的事,一边相拥成眠。
“只要你还在这,我便哪都不去。”启轩温柔地承诺着。
启轩有些痛苦地闭上双眼,如若可以,他自也想只与他的辕儿相守一世,可他是帝王,是天下之主,没有人能知道他究竟承受过几方的逼迫才不得已答应纳后,如今启辕是将他拉了出来,可……自己却又陷入这森森泥沼之中,他开始能懂启辕那股疯狂的嫉妒,因为他知道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会想将这人关着锁着,哪都不让他去。
启轩意识飘忽地任启辕抱着走出了房间,他发现房间外也异常华丽,地上铺着红色软毯,壁上悬着七彩琉璃灯,竟有身居异国的错觉,也不知启辕是如何做到的,这长廊看着明明冗长且无尽,可启辕却用了极短的时间就将其带到了目的地。
他只来得及感觉到一股极其潮湿且闷热的气体扑面而来,还未看得清身处何地,便被启辕拥着入了梦。
“这……竟是温池……”启轩惊喜道,“难怪会在这建廊立舍。”
说罢正想游上两圈,却发现腰正被人紧紧锁着,回身望去,便对上一双欲念满溢的眼。
启轩视线下移,发现两人竟已坦诚相对,而且这人不仅眼神似极了凶兽,连其身型都与野兽无异……
但即便漫眼的雾气,启轩还是看清了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大小伤痕,比起羞赧,似乎心疼更多些。
当启辕拨开一头雾湿的青丝,露出其颈侧一道刀疤时,启轩惊得几乎落泪,心底那股汹涌如潮的疼惜,终是战胜了一切。
启辕那番深情动人的告白如临耳域,一想到他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自己,这泛得心尖都酸疼的海潮中,又止不住地掀起欢腾的浪……
启轩攀住其宽阔的背脊,继而轻轻吻住了那长疤。
“辕儿放心,你要什么都好,我再也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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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袅如纱,如烟,如梦,如幻,雾下有一恒温池,能纳数十人,池旁以七彩玉石嵌之,石间雕有仪凤图,于雾中窥之只觉栩栩如生,玉石旁满铺红塌软羽,软羽之上,青丝浮动。
回神后启辕才发现,哥哥哪还有什么神志。
五天后,身体已恢复如初的启轩百无聊赖地对着棋盘发呆,这一出神就不禁回想起那日疯狂的一桩桩一幕幕……
但自那之后,启辕虽也常来,可只是纯粹地搂着他入睡……
启轩一想到这立即揉了揉额头,他不愿自己胡乱猜忌。
“怎么了?”铁栏是何时被打开的,启轩毫不知情,只知道自己刚抬手揉着额头,启辕一个健步就迈了过来,且将其双手拦下换上自己的手,“头疼?”
启轩有些痴了般地望着面前的人,由于政务繁重又实在想得紧,于是启辕处理完毕后还没来得及换下龙袍就跑了过来。
启轩不得不承认,这龙袍还有这天下,或许启辕真的比他更适合。
启轩抚上启辕按在自己阳穴两端、正轻轻揉转的手。
“不打紧,就是想事情想得难受了些。”
启轩没有松开那手,启辕也没抽走,沉默了片刻后,启辕忍不住道了声:“想什么?难受就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