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丫鬟的低喃,李樗故作未闻地拉起白玉璇的手,往人少的胡同走去。「快回去,别在外逗留,城里有不少外邦人……」
「胡夷?」一道玄色身影倏地来到面前。
她瞟了瞟带剑的男人。「我不知道是不是胡夷,但是说的是听不懂的番话,他们到铺子买过酪饼,看来不是很和善。」
余来锡一听,面色凝重。「公子,二姑娘说的没错,我们的确不宜出来太久,得尽快回……回府。」
若是多次进犯边境的胡夷,与之正面接触并不妥当,即使他们对公子是谁并不熟知,但公子美貌难保不会引起有心人注意,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速速回宫免得多生枝节。
「我不走,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要看烟火、放水灯,还要买皇帝饼。」白玉璇的执拗性子又犯了。
「皇帝饼卖完了,明年再来。」他没口福。
黑如乌丸的墨瞳睁了又睁,似要哭了。「你……你故意不卖我是不是?为什么每一次我要买就没了,你这个丑女欺负人,你好坏,坏心肠的丑女人,还我皇帝饼,我要吃皇帝饼、皇帝饼、皇帝饼……要吃,我要吃皇帝饼……」
又说她是丑女,真是……哼,有容乃大,跟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太多只是气坏自己的身体,她忍他——李樗一口贝齿咬得有点紧。「不许哭,敢掉一滴泪就没得吃,回家啃你的龙……臭鞋。」
「龙床」两字硬生生的咽回去,她想到的唯美画面是樱花飞舞的雪色纱幔里,裸着白皙上半身的美丽男子咬被低泣,背后是皮鞭甩过的痕迹,一条条鲜红血痕满布,一只粗糙大掌抚上沾血的雪背……
吓!恶寒。
李樗脑海中浮现的人影是适才瞄过身在高台上的摄政王,虽然距离太远,看不清楚长相,可那庞大的臃肿身躯快绷断玉色腰带……唉,还是算了,小白这般极品美男配他太糟蹋了。
迷人的黑亮眼睛一眨,把盈盈泪光眨回去,白玉璇可怜兮兮的拉拉她小手,像风中芦苇般左右摇动。「是不是我听话就有得吃?」
看着他晶亮清澈的珠玉黑瞳,是人都不忍拒绝。
「站好,不要动来动去,你安静别出声,也不许好奇的东张西望,我带你回铺子,大不了我熬夜不睡陪你厮混,你要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黑眼圈呀!女人大敌,她早睡晚起的美容大计要泡汤了,养了几个月才养得白皙透亮的粉颊又得青惨一片。
她好不容易才变美、变瘦的说……
啊——这只害人不浅的妖孽。
「好。」白玉璇根本不晓得什么叫人情,点头点得欢快。君无戏言,帝王一诺比什么都值钱,旁人为他的应允急得满头大汗他却一无所感,傻乎乎地咧嘴直笑。
皇上呀!你怎么可以不假思索地答应她,好歹也迟疑一下,皇上金口一开,覆水难收,一个人情比山重呀!小安子心酸不已的抹泪,比女人还纤白的葱指绞着衣衫下摆,恨恨地瞪着不知死活的李二小姐后背。
街上游客如织,提灯笼、等着放水灯的百姓熙来攘往。
夜幕低垂之际,华灯初上,满天星斗闪着笑意,月圆人团圆,花香送情意,一对对躲在暗处喁喁私语的情人们互诉情衷,把心画圆了,一生无遗憾。
皎洁月光下,甜心甜食铺挂着的甜甜笑脸特别醒目,两眼弯弯嘴角上扬,甜似蜜糖地对着过往行人微笑,让人一瞧心头一暖,忍不住跟着一扬唇畔,想起那齿颊留香的甜食。
半空中的牛皮气球像在向离家不归的游子招手,快回家、快回家,快回去和思念亲子的老娘亲团聚,月儿圆了,一家人也该聚在一块,围桌吃饭,欢言无数,人间喜乐满天下。
「嘘!小声点,别吵醒铺子守门的人,有些外地来的伙计在后屋……」李樗蹑着脚尖,做贼似的压低声音。
「我很乖,没说话。」低头一视两人交握的手心,白玉璇有些呆呆的,也有种自己说不上来的欢喜。他喜欢被她拉着走的感觉,他可以清楚看见她头顶有两个发旋,发细如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