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雁一看向魔君的方位。
果不其然,对方断开的半截手臂在黑雾的缠绕下迅速修复,不多时便恢复如初。
但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确有其实,对方瞧着比刚碰面那会,友善了许多。
“许久不曾闻见血味,果真……”
魔君幽幽地开口,声音回荡在倒置的湖海苍穹间,有种奇异的空旷感。
至于果真什么,对方无意说下去。
“你是何人,缘何来此倒悬海?”
他逐渐收敛了周身的魔气,神情也不似适才突然发难时的癫狂。
待得魔气尽数收起,时雁一再看时发现对方意外的是个人形,模样甚至称得上一句周正。
“我来,是想请您帮我件事,作为报答,我有办法让您离开这片死域。”
魔君闻言沉吟了,代替他回答的是周围的风。
无形的罡风落成,在他沉默时目标明确地指向时雁一。
后者不躲不闪地迎接这看起来猛烈的罡风。
“诳口小儿!”
风过无声,时雁一察觉到对方震怒下隐藏着的动摇。
他曾听闻一则说书故事。
魔被封印在瓶子里数百年,被关的纯粹的恶念
时雁一竟然意外地适应良好。
先前有过的担心在容纳初期都未出现,第一步,可行。
他循着来时路往回走。
倒悬海感知不到其主的气息,这里存在的万物有一瞬的凝滞,而后疯狂地变换形态,从上下颠倒的状态变回正常的模样,将这片地界翻了个底朝天,仍无所获。
时雁一就在天地剧变间,从容地走出了倒悬海。
往回的路程一切顺利,或许是体内寄存了一个恶意化身,在他所能感受的范畴之内,黑潭渊落中的瘴气似乎都离他远了些。
回到客栈不久,时雁一才后知后觉地被倦意裹挟,索性卷了被褥安静补眠。
至于其他的事,明天自会有路霜寒安排。
他沾枕即睡,也因此错过了储物袋中隐隐闪烁红光的木牌,似对未知危险的提前警示。
魔君乌池依附时雁一的过程瞧着可怖,实则所占据的地盘只有后者识海的一小部分。
但这处对修士而言至关重要,此乃心魔滋生地,一小点负面情绪,经其温养后都会变成不容忽视的恶念。
不过令乌池意外的是,这个言辞凿凿要跳出法则的诳口小儿,识海中纯粹的恶念数不胜数。
人自记事起便会生出各色的欲望,让原本纯粹的思想染上世俗的色彩。
可是这人脑海中的念头却很干净,并非指其不染纤尘,更像是每个念头都各自独立、不相互打搅,维持着一种不受外物干扰的纯白。
只是再纯粹的恶意也是恶,时雁一识海里的恶念几乎傍地而生,足以催生心魔,寻常修士处于他这样的状态,心魔早该恣意蔓长并控其神智。
这人是如何保持不被恶念吞噬的?
明明识海屏障脆弱得不堪一击,甚至连基础的入定都不会。
乌池的疑惑没能得到解答,起码现在还没有。